夜風掠過曠野,枯草瑟瑟,星光濛濛。
一炷香時間,若是隻有沈牧之一人,自然是足夠他從青河鎮到南面那片山林了。可因為多了一個大哥,就相差了一點。
但距離已經不遠,藉著頭頂落下的清冷星光,沈牧之已經能夠清晰看到南面那綿綿無際,猶如巨龍一般,橫亙在曠野之上的黑影了。
而後面,暫時還未見追兵。
沈牧之心中略鬆了鬆後,放棄了再用一張風行符的打算。剛才這一路過來,他倒是還好,不過背上大哥的狀態,似乎並不是很好。可能是身體太過虛弱,一下子無法承受風行符生效時產生的壓力。
反正距離南面那片山林已經不遠了,他走快一點,最多一兩盞茶時間,也能走到了。
想著,他將塞到了腰間,然後右手往後托住了用布條勉強綁在他身上的大哥。這一託,心裡就跟被刀戳了一下一樣,疼得人心都擰了起來。
曾經的八尺男兒,如今卻輕得跟個孩子一樣,他竟只用一隻手,就可以將他穩穩託在身後。
這幾個月,他到底是怎麼過的……
沈牧之閉上眼,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將心底翻湧的那些情緒都一一壓了下去,而後快步往前面七八里路外的山林趕去。
兩盞茶時間不到,沈牧之就到了那片山林附近。
一直藏在他胸前已經中的青果,這時忽然掙扎著要出來。沈牧之感覺到後,趕緊將它從胸口拿了出來。
小傢伙一出來,就嘰嘰了兩聲,然後撲楞著翅膀,就想要飛。可是右側翅膀上被沈牧之綁著布條,撲稜了好幾下,都沒飛起來,反倒是差點摔到地上去。沈牧之見狀,趕緊將右翅上的布條解了下來,之前血槽的位置上此時已經結了一層血痂。他本還想檢查一下,可小傢伙卻迫不及待地振翅飛了出去,沿著山林邊緣盤旋了兩遍後,又飛回沈牧之肩膀上,嘰嘰叫了兩聲,似乎在問:“怎麼又回來了?”
沈牧之苦笑了一下,道:“接下去可能要在這山裡面躲上幾天。”
小傢伙聽了,又嘰嘰叫了兩聲。這回,沈牧之猜不出它說的是啥了。
回頭看了看青河鎮的方向後,沈牧之揹著大哥,帶著青果,一頭扎進了漆黑的山林之中。
……
……
天終於亮了。
驚慌忙碌了一夜的青河鎮,也終於在晨曦微綻的時候,安靜了下來。
濃重的焦糊味,瀰漫在整個鎮內。拖著步子,疲憊奔走在巷中的身影,一個個都沉默而又嚴肅。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幾乎燒掉了一半青河鎮。
不少人家都受了牽連,萬幸的是,損失的只是財物,目前為止還未聽到有出人命。
淡淡薄霧從青河之中,升騰而起,隨風飄向青河鎮,捲起那股焦糊味,吹向遠方。
四匹大馬,衝破薄霧,朝著南面狂奔而去。
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這沉寂的清晨,讓這本來就凝重的氣氛,又多了幾分緊張感。
三十里路,在戰馬全力行進的情況下,大約需要兩刻鐘時間。
所以,太陽還未從東邊升起,這四人便已經到了南面那片山林邊緣處。四人齊齊翻身下馬,沿著山林邊緣,開始四處搜查。
沒多大功夫,徐廣振那個護衛就有了發現。
他在邊緣處的一叢灌木上,發現了一條布條。布條上,還有些血漬。
王欽從護衛手中接過那條布條,看了一眼後,扭頭往山林深處望去。
“老大,我進去追。”一旁的苟虎順著王欽的目光也往山林中望去,一臉的躍躍欲試。
王欽回頭瞪了他一眼,而後與護衛說道:“他們看來是已經躲進這山林之中了。如今,囚人丟失,我自是要去找回來的。不過,這林中素來有不少駭人傳聞,王一兄弟不必隨我們一起進去冒險,只管回去就可。只是,若是今天天黑之前,我們還未回到青河鎮,就得麻煩你家朱大人幫忙去給我家將軍送個信。”
護衛王一也未與這王欽多客氣,聞言就點了點頭,道:“那諸位保重安全,我與朱大人在青河鎮等諸位回來。”
“好。”王欽說完笑了一下,而後帶著苟虎和許大二人就往山林裡走去。
王一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樹林中後,也很快騎馬離開了。
山林中,還未走出多遠的王欽三人,聽著那馬蹄聲逐漸走遠後,話多的苟虎一邊目光犀利地留意著四周的痕跡,一邊哼聲道:“這朱廣振和這個王一,昨日那麼熱情,現在一出事,倒是挺會把自己摘乾淨的。這種人,老子最看不上了!”
“苟虎,我勸你一句,這朱廣振不是好惹的,你以後嘴上最好有個把門的,否則,到時候惹出了事,可別怪我不幫你!”王欽在旁冷冷接了一句。
苟虎不以為意,聳了聳肩,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沒多久,他們又找到了一些痕跡,王欽研究了一下後,指了一個方向,三人立馬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