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之在牆角,將身上那身元軍衣服脫了下來,綁在了已經無法動彈的左手上,將其稍微固定了一下,而後又將腰側掛著的那把軍刀,綁到了身後。
做完這些後,他留意了一下兩邊瞭望塔上的哨兵,趁他們的目光往其他地方遊走開去的時候,他迅速翻牆而過,到了木牆外面。
還未站穩,便是一股熱風襲來,還有熊熊火光。
沈牧之來的時候,木牆外的火盆並不是很多,兩個火盆之間,至少相隔了五六丈。這五六丈的距離,光靠兩個火盆的火光想要覆蓋到位,那是不可能的。中間肯定有一段距離是黑的,足夠掩護沈牧之從中穿過,而不被哨兵輕易發現。
可此刻,外面的火盆多了一倍不止。兩個火盆之間的距離,頂多也就一丈多點。火光與火光交疊,將木牆到壕溝這段距離照得如同白晝,所有的黑暗,都被拒之於外。
雖然沈牧之身手不錯,從木牆到壕溝的距離也不長,於他來說,不過幾步距離就能過去。可是,現在這裡這麼亮,只要上面瞭望塔上的哨兵目光掃過,就能發現他。
一旦被發現,必然會被追擊。
沈牧之身上有風行符,普通武夫就算騎馬也未必能追得上他。可是,這軍營之中,並非只有普通武夫。
之前他那一張雷符和一顆風雷球一起扔出去,雖然威力不小,但未必能把那人傷成什麼樣。
那人的實力,絕對不止下境,否則的話,他不至於毫無反抗之力。
這山上修士,手段繁多,他能有風行符,人家未必沒有類似手段。如果此人來追擊他,他還真沒有把握自己能逃得掉。
而且,身後一旦綴有追兵,他就沒辦法跟金長老匯合。這一點,金長老早就告知過他。
沈牧之緊貼著木牆,看著眼前那些在風中瘋狂扭曲的火焰,心頭一片凝重。
此時,天空之中,還在隆隆作響。可這雨,卻是一直下不下來。
若是雨下來了,對他來說,倒是一件好事。
但這雨不下來,他也不能一直在這等下去。
現在,這大營內還是一片混亂,可他們不會一直混亂下去,一旦穩定下來,就會有人出來找他了。
奇石谷那邊,應該也已經注意到這裡的沖天火光了,說不定已經有部分士兵開始回援了。
他現在不走,到時候一旦被前後夾擊,就算那個‘硬茬子’不來摻和,他也會很難再逃走!
現實情況,容不得沈牧之多猶豫,他只能冒險一把。
沈牧之留意了一下兩邊瞭望塔上的哨兵,牙一咬,右腳在身後木牆上,用力一蹬,頓時間,身子如離弦的利箭,朝著前方,破空而去。
七八丈的距離,轉眼即至。沈牧之一落地,就往前一個翻滾,順勢滾入了前方的壕溝之中。
啪嘰一聲輕響,半個身子都陷入了淤泥之中。他貼著壕溝壁,沒立馬往前走,靜靜聽了一會,沒聽到什麼動靜後,微微鬆了口氣,看樣子,剛才並沒有人發現他。
定了定心神後,沈牧之伏下身子,幾乎貼著淤泥,然後拖著腳步,慢慢往前走去。只要穿過這道壕溝,他成功逃走的勝算,就會多上許多。
沈牧之就好像一條黑魚,在淤泥中,不斷扭動著身體向前。
好一會兒,他才終於摸到了對岸堅硬的泥土。那些明亮的火光,已經被他扔在了身後。沈牧之回頭看了一眼,那座大營依然在一片沖天火光之中,混亂著。
他鬆了口氣,右手用力攀著泥壁,從壕溝裡,爬了出來。剛準備跳入旁邊的大溪流中時,忽然有窸窣聲音在周圍響起。
不止一道,是很多窸窣的聲音。
就好像是無數蟲子,突然從枯草之中,甦醒了。
沈牧之頓時間頭皮發炸,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瘋狂湧上心頭。下意識地,右手往後一抓,就把那柄軍刀從背後扯了下來,抓在了手中。
十幾道黑影,在大溪流對岸的枯草叢中,慢慢站起了身,他們像是埋伏了許久的獵戶,終於等到了他這頭獵物的入網。此刻,是收網的時候了。
一道驚雷突然炸響,粗壯的閃電,從烏雲中掠過,白光一閃而逝。
這時,獵物和獵戶,都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