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已經平靜下來的沈牧之摘下笠帽和麵紗,然後認真朝著鄭西拱手行了一禮:“牧之見過鄭叔叔!剛才多有冒犯,也是無奈之舉,還望鄭叔叔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往心裡去!只是……”話鋒一轉,他抬起頭看向鄭西:“我不能和您一道去大營!我在這城中還有事!”
鄭西聞言,微微皺眉,問:“那楊三哥?”
沈牧之遲疑了一下後,點了點頭:“是的!我已經查出了一些線索,大哥之事,跟這個楊三哥脫不了干係!而且,我已經從他口中得知,大哥之事,真正的幕後主謀,是王府中人,化名七星!”
鄭西聞言,面露驚色。不過,很快,就又平靜下來。他看著沈牧之,沉吟著說道:“你大哥之事,等你父親從奇石谷抽出身來,自會調查清楚。到時候,無論幕後主使是誰,你父親一定會還你和你大哥一個公道。至於這楊三哥,他也逃不掉,你不用操心這些。現在外面到處都是想要抓你去領賞金的人,你繼續留在這城中,不安全。聽話,跟我一道去大營!”
沈牧之心頭悲涼,搖了搖頭,道:“我與那楊三哥之間還有交易,現在酒樓外面應該有不少他的眼線,若是我跟您一道離開,只怕是走不出多遠,就會被攔下。與其連累您,不如您先去奇石谷,等見了父親之後,再帶人來城中尋我。”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你必須一道跟我走!我身上有你父親給的令牌,這楊三哥再厲害,難道還敢和將軍府的人正面宣戰不成?”鄭西一臉嚴肅。
沈牧之看著他,心頭只有淒涼。
楊三哥敢不敢跟將軍府的人正面宣戰他不知道。他只大概知道,這將軍府在大哥一事中,恐怕也未必是乾淨的。
而且,他已經吃下了噬心丹,離開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就算逃出了這座奇石鎮,去見了父親一面又如何?
如果,他一開始的時候就選擇相信自己,事情根本不會發生到今天這個局面。
他終究還是沒辦法不怪他!
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了楊三哥。
就算殺不了楊三哥,也要多殺幾個他手下的殺手。
那些黑巾蒙面的殺手,沒有無辜的。
殺一個回本,殺兩個,就是他賺了!
想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淒涼,努力朝著鄭西擠出一絲笑容,寬慰道:“鄭叔叔不用擔心。我手中還有那楊三哥想要的東西,他不會怎麼樣我的!您就聽我的,待會我想辦法引開那些眼線,然後你就趁機逃走,去奇石谷找我父親。”說罷,沈牧之擔心這鄭西固執不肯聽他的,就直接出劍,一劍刺向了鄭西。
鄭西受驚,慌忙舉劍格擋。
“牧之,你這是幹什麼?”匆忙間,鄭西大喝。
沈牧之置若罔聞,接連出劍,招招凌厲,逼得一開始就沒出全力的鄭西頗為狼狽。同時,這鄭西也有些驚訝。雖然他怕傷了沈牧之,沒有出全力,可此刻沈牧之出劍,那一招一式之間透露出來的實力,著實讓人心驚。就算他出全力,恐怕也很難撐得住太久。
沒多大一會兒,鄭西就被逼入了牆角。接著,沈牧之又是凌厲一劍,嚇得鄭西不由得呼吸一緊後,他突然扭身,一劍劈碎了緊閉的窗戶,而後直接縱身躍出窗戶,帶著一聲大喝“哪裡跑”後,就迅速消失在附近的小巷中。
鄭西回過神,想追上去時已經來不及了,想起剛才沈牧之出劍時所展現出來的實力,他不再猶豫,趁著樓下還沒人上來,拿起桌上那封信,就趕緊溜出了房間,躲到了另一間空房當中,然後又等了許久,聽著原來他房間裡來來去去走了三撥人後,才悄悄從房間裡走出來,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酒樓,朝著城外趕去。
再說沈牧之,離開酒樓後,那一聲大喝,果然吸引了三個人追了上來。
他身形極快,在人煙稀少的小巷中七繞八繞之後,將這三人全部甩掉後,朝著破廟摸了過去。
很快,他就到了破廟附近。
這回,他小心了許多。
選了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躲著觀察了一會,在破廟附近找出了三個藏著的殺手。他本想先解決了這三個殺手再進破廟找楊三哥,可沒等他靠近,其中一個殺手便有了察覺,雖然並沒發現他,可他只要再靠近一些,肯定會發現他。到時候,他想悄無聲息地幹掉對方,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他還想再從楊三哥嘴裡,套出一些東西來,所以暫時還不能直接跟他們動手。
思索了片刻後,沈牧之又繞回遠處,然後故意弄出了動靜,引來了那三個殺手的注意後,直接朝著破廟趕了過去。
沈牧之靠近破廟後,明顯感覺到有三道帶著殺氣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而過。
破廟中,楊三哥竟然不是一個人。
他坐在廊簷下,身前擺了一張棋桌,對面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白衣,一頭青絲,僅靠一根銀簪別住。
沈牧之的目光掃過那根銀簪,還未來得及驚訝,那女子轉過臉,淡漠的目光掃過他後,又落回了身前的棋盤上。
而沈牧之站在那裡,呆若木雞。
如畫不是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