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你所言,倒是可以一試。”
見徐奉德有所鬆動,任弘很是高興,胡麻價錢不菲,若是能每年種上幾十畝,懸泉置烤饢需要的芝麻就不用發愁了。
芝麻還有其他大用,比如榨油,這年頭的油主要來自動物肥肉煉製,但哪怕是家養的動物也很羸瘦,沒啥油水。
至於植物油,花生還在遠美洲,後世開遍青海湖畔的油菜花也是外來物種,任弘至今尚未見到,也不知傳入中原沒有?
所以眼下能找到的油料作物,只有芝麻。若是能以懸泉置為起點,廣種芝麻,讓白色的芝麻花開遍河西。
這樣的話,再過些年,任弘或許就能喝上芝麻油,甚至可以用芝麻醬蘸涮羊肉了……
如此一想,他竟有些飢腸轆轆,抬頭看看日頭,吃下午飯的餔時(15點到16點30)已到。
這時候,徐奉德鼻子卻動了動。
“好香!”
任弘也聞見了,這是麥面熟透的焦香,以及芝麻烘烤後散發的濃香。
他望向饢坑,拊掌笑道:
“饢熟了!”
……
哪怕到了出爐時,饢坑的溫度依然是炙熱的,夏丁卯忍住滿頭大汗,手持火鉗,將饢一個個拎出來,廚佐羅小狗手持籮筐在旁接著。
卻見那烤制好的饢經過烤制,水分全去,糖分發生降解,為饢染上了焦黃色,濃郁麥香撲鼻而來。
羅小狗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一時沒忍住,伸手想去拿,才觸到卻叫了起來:
“好燙,好燙!”
夏丁卯轉頭罵他道:“小狗,新食出爐,要由長者來嘗,你忘了?燙到活該!”
“我不是要給徐嗇夫試試溫麼。”羅小狗這才將裝了十幾個饢的紅柳筐端到徐奉德面前,笑道:“徐嗇夫,嚐嚐?”
“這麼大怎麼下嘴。”徐奉德很是嫌棄,竟學起孔子,割不正不食起來。
還是任弘抽出隨身攜帶的刀削,將碩大一塊的饢切成小份,呈送給徐奉德。
徐奉德看著盤中金黃的烤饢,喉頭動了動,拿起一塊放入口中。
入口是濃郁的麥香味,酥脆的表皮,嚼到烤得熟透的胡麻,竟是如此濃香過癮。
因為面里加了點鹽,還帶著淡淡的鹹味,嚥下去後,有種飽腹的滿足感。
“如何?”
眾人都看著徐奉德,卻見他吧唧吧唧連吃了好幾塊,喝了口水後,才淡淡地說道:
“可口是可口,就是太乾,對老朽的牙不太好。”
這糟老頭子!
其他人也開動了,早已等待多時的羅小狗直接抱著一個饢啃,吃相難看,鼓著腮幫子直呼好吃。
任弘這邊則是饢的正確的吃法,慢慢用手掰著吃,與夏丁卯一同分享。
大廚夏丁卯也認為此物口感絕佳:“更勝於湯餅、蒸餅,能與君子教的燜餅、搓魚相媲美了。”
畢竟這年頭的湯餅,還不是麵條,只是死麵餅掰了煮,類似後世的泡饃,若沒有濃郁的羊肉湯就著,確實很難下嚥。
任弘笑道:“今日只是最簡單的,其實還有更多做法,比如饢胚上可以抹點油、撒一把蔥花,烤出來的饢更脆更香。甚至能刷牛羊奶、加蒲陶,加肉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