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瀲殿意料之中的熱鬧,紫煙與綠盈服過藥已然安睡。她斜斜的靠在欄杆上,數天上的星辰。驟然聽到一聲響動,她笑著回頭戲謔。
“紫煙。你可是又弄壞了我的什麼寶貝?”
紫煙素日裡毛躁,綠盈性子要沉穩許多,這二人一起共事,倒是互補短長。每日裡聽她們閒聊鬥嘴,倒也樂的清閒。
每次她吐槽完紫煙,綠盈總會笑著來圓場。一邊嗔怪一邊收拾殘局,只聽一陣驚呼。綠盈緩緩倒地,紫煙亦全身痙攣不止,偶有黑氣繚繞。
綠盈試圖往婉妺這裡爬過來,只是她的身子太重。難受的彷彿掉進了一片黑暗的泥潭裡,滿是汙穢。她能清楚的看見魔氣遊走,一下又一下的刺痛她的經脈。
她的力氣越來越弱,再爬不動半分。她虛弱的倒在地上,看著門外那一片飄進來的衣角。沉沉閉上了雙眼。似乎有一扇門關閉了,她如何也打不開。
紫煙拼盡全力,嘴唇咬出了血。才勉強發出一點聲音。“上神,救我。”
婉妺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兩個女子神色掙扎的躺在地上,四周一片狼藉。她們看上去很痛苦,眉頭鎖的緊緊的,不住地呢喃。
緩緩將靈力釋出,感受到來自對方體內洶湧的魔力。
“魔族好大的手筆,作亂竟到了天界。只是不知,清塵君便如此樂意為人驅使,做這等卑劣之事。”
她冷哼一聲,劍光落在屏風之中。那人身形忽現,帶著沉沉魔氣。
“可惜了清塵君你這幅好容顏,你本翩翩公子,奈何與魔相與?”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天界的曾經她一件也不曾忘。
她始終記著,他是她的清塵哥哥。他喜歡白衣,因為像極了月光的皎潔。他說君子如月,行止如雪。
“上神許久未見,就不曾想我嗎?”他一改之前的矜持,竟這般調笑。婉妺又是一惱,不自覺的抓了衣角。
“自然不想,你若是迷途知返,便再好不過。”她仍是不放棄,期盼著他哪怕一絲的鬆動。
簡單的醞釀情緒,說出的話越發薄涼。他未抬頭看她,只是懶懶的望著地上的人,“你說,你連收的宮娥都如此無用。你拿什麼留住我?”
“你以為區區芳瀲殿和你這微薄的修為,能攔得住本使?”他的聲音越發放肆,“你看看她們周身,可否認出了?”
他極有耐心的等候回應,見她神色反覆,卻驀地勾唇輕笑。
“不過魔毒,魔使認為本上神便無計可施了?你可別忘了清塵居藏書三千,我從來都是過目不忘的性子。”
乍然提起舊事,不由心中一痛,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女子手中凝聚血色光華,緩緩吞噬魔毒。似乎意猶未盡,那血色突兀轉向,朝清塵襲來。
禁術,神界之中被封禁了千年的禁術。以自身血華為引,方解魔毒。倘若運用此方,施術者必遭反噬,萬劫不復。
“你知不知道,這種禁術可能會毀了你的。”他嘶吼,手中魔氣頓起,化作長蛇與血華纏鬥。試圖隔斷血華的聯絡。
“婉妺,停下。”
他恨恨的看著眼前的人。每一步都在她意料之中,她吃準了自己不會放任,才肆無忌憚。只是這樣對自己,她當真不知,有人也會心痛?
她收了血華,踉蹌了一下站穩,靠著柱子看著那人。“你該不是為了玄光劍?不過一把普通的劍,有什麼好惦記的。”
我惦記的是你呀,傻妺兒。
他在心底道,從魔尊那兒尋了玄光劍的機會外出相見,她倒好,不嚇死自己決不罷休。他從來知道她狠心,原來對自己也是如此。
“血華之痛,勝過切膚。還有,這是最後一次放過你,若有下次,定斬不饒。”
他走出了宮殿,解魔毒本來輕易,可誰讓他多心,偏偏又顧了她的傷。為她暗自調養,這座宮殿最適合她不過。
或許,是最後一次踏入了吧。他們,已經是對立的人了。他還奢求什麼,卻還是鬼使神差的回頭,看著那背影。
“妺兒,你當初若是跟了我。便沒有以後。”
她的身形突然僵住,淺淺一笑,“宿命這種東西,從來只信自己。魔使還是早些離開,若是被人抓住了。只怕輕饒不得。”
誰對誰錯,誰又能說得清楚。她只尋心而為。紫煙與綠盈逐漸平息,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場景,俯身收拾又放下。
心有些亂了呢。
溫潤如玉翩翩佳公子,一念入魔陳酒難再溫。
妺兒,你終究看不見我。即使我將整顆心送給你,你也會懷疑是否別有用心。我不過是入了魔,哪裡就十惡不赦。
我在魔族釀了許多的酒,那裡的酒別有一番風味。只是沒有你的味道,便找不到心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