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村子的祭靈嗎?”石毅朝著旁邊的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子問道。
“對呀,柳神可厲害了,可以抵禦大荒中的猛禽。”小孩回答道。
“柳神?你們叫它柳神?它未曾拒絕嗎?”石毅有些驚詫,又有些瞭然,轉頭問向那個小孩兒。
“沒有啊!”那小孩兒一臉懵懂,似是不懂,為什麼石毅會這麼問。
石毅自小就翻閱上古典籍和禁忌,自然知道,一般的祭靈哪裡敢稱神?石毅望著那棵老柳樹,面色凝重,知道越多,心中便存更大的敬畏。
“剛剛那個嘴旁帶著奶漬的小......弟弟是叫石昊嗎?”石毅沉思了會兒,朝著小孩兒問道。
“哦,那個是小不點兒,別看他現在還沒有斷奶,不過他是我們村內的高手呢。”那個鼻涕娃一臉與有榮焉的樣子。
“你先回去吧,我想看看大荒中的景色。”石毅望著昏黃天空下,那一抹即將落下的夕陽,一張精緻的小臉和重瞳散發出威嚴深邃的光,讓鼻涕娃本來想說些什麼的嘴閉了起來,回到了屋裡。
“拜見柳神。”石毅走到柳樹面前,深深行了個禮,說到。
柳樹的那一根枝條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似是不為所動,也像是微微點頭。
石毅望著昏黃天色下的那棵柳樹,淡然強大,像極了年幼時期父親的形象,他突然感到突然委屈起來,一種極為孤單的情緒湧上心頭,讓他不由得感覺到鼻頭一酸。
“吶,你是石村的祭靈,那麼也算是我族的祭靈了吧?”石毅有些難過,顯露出孩子有些痴纏的一面。
“借你的柳身靠一下,好嗎?”石毅說出了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的話。
“我就當你預設了!”石毅並沒有給出柳神回答的時間,直接就自答了出來。
柳樹的枝葉微微隨風擺動,並未回答。
石毅祭出一個寶扇籠罩在自己頭上,朝著柳樹走了過去,昏黃的荒漠中,他只感到了無盡的孤獨,短短的幾年,他經歷了諸多的苦難。
他走到柳樹旁,背靠著柳樹,仰望著昏黃孤寂的夕陽和大漠,這種和父親極為熟悉的氣息讓他鼻頭微紅,小小的身影縮成一團,往日平淡的雙瞳蓄著晶瑩的水霧,但少年咬緊嘴唇,拼命的不讓它掉下來。
一條籠罩著朦朧綠光的柳葉帶著種安撫的味道輕輕撫了撫石毅的頭髮。
“嗚...嗚...父親。”石毅把頭埋進雙膝,一陣壓抑到極致的嗚咽聲傳出。
“...父親...母親死了...我保護不了她...”一個稚嫩聲音帶著密密麻麻的疼痛和無力,他小小的肩膀止不住微微戰慄,他又想起了母親被一杆長矛釘死在牆上的樣子,他努力的和諸多老怪物周旋,但最疼愛他的母親終究逝去了。
“...父親...我真的...好害怕...”他惶恐又顫抖的聲音忍不住的嗚咽。
......他才幾歲,就目睹了母親的逝去,父親的離別,府中的宗老對他忌憚莫深,旁系子弟對他排斥嫉妒......他需要費盡心思展現自己的價值,和那些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們打交道,才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甚至......他都沒敢去過一次母親的墳墓。
他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後,還有熟悉的父母.....而不是那冰冷的宮殿和虛假到極致的笑臉。
胸口的寶骨因為石昊的存在隱隱刺痛,這種刺痛在這個時候格外的讓人難以忍受。
“...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最後一抹夕陽照在了那一抹柳樹和孤單的少年身上,無端端的讓人心疼那個緊閉雙眼皺著眉頭幼小的身影。
殘陽日落,那棵柳樹中似是發出一聲悠悠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