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鴉雀無聲,眾人的臉上或錯愕,或震驚,或得意。
得意的那個自然是許純良。
許純良又問了一句:“老田,是你讓保安劃車的?”
“是我!怎麼了?”
許純良撇了撇嘴,攤開雙手錶示自己已經無話好說了。
田力文第一遍這麼說大家認為是話趕話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第二遍就讓人多想了。
楊文國還是不相信田力文會做這種糊塗事,咳嗽了一聲道:“田局,您別生氣,我會盡快把事實真相調查清楚。”這句話明顯在幫田力文解圍。
可田力文壓根沒領情,大聲道:“沒什麼可調查的,是我,就是我讓保安乾的!”
事不過三,楊文國也無話好說了。
許純良道:“老田,你恨我衝著我來,為什麼要殃及無辜呢?人家胡總可沒得罪你。”
李勇跟著補了一句:“據我瞭解是劃錯了,他們以為是您的車。”
田力文道:“劃了又怎樣?這是我們的停車區!”
丁毅峰都被搞糊塗了,這田力文也太蠢了吧?就算真是你讓人劃車,也不能承認啊,尤其是當著公安局副局長的面,這下你如何收場。
許純良不緊不慢道:“事情既然已經清楚了,楊局您看著處理吧。”
楊文國暗歎,皮球終究還是踢給了自己,普通的劃車行為好辦,可眼前是一輛豪車,損失肯定超過五千以上,應該構成了故意損害財物罪。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兩名保安是罪行的直接實施者,田力文是背後指使者,拋開需要承擔的刑事責任不談,這件事勢必影響到田力文的個人聲譽,田力文究竟是被氣昏了頭還是老糊塗了,怎麼會公然承認這樣的行為。
田力文這會兒有些發呆,站在那兒摸了摸腦門子,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他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過短暫的斷片兒,究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都不記得了。
田力文努力回憶著,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看了一眼一旁的卡宴,他總算想起自己過來幹什麼,用力搖了搖頭:“這件事跟我們沒關係,汙衊,全都是汙衊。”
許純良向李勇道:“你錄下來沒有?”
李勇點了點頭:“全都錄下來了。”
許純良道:“楊局,這裡好像沒我們事情了,我還得回去工作,失陪了。”
田力文道:“你不能走,把事情說清楚。”
楊文國嘆了口氣道:“老田,還是咱們私下聊聊。”
幾個人一起去了田力文的辦公室,楊文國的助手帶了執法記錄儀,田力文剛才的行為舉止他們也錄下來了。
幫著田力文重溫了一遍他剛才的言行之後,田力文震驚的張大了嘴巴,簡直能塞進去一個大鵝蛋:“這……不是我說的……我不可能這麼說……我怎麼可能這麼說呢?”
丁毅峰也在,他苦笑著點了點頭:“田局,這些的確是你親口承認的。”
田力文照著自己的腦門子猛拍了一巴掌:“我中邪了,我一定是中邪了。”
其實大家都相信他是中邪了,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在眾人面前說出那番話,更何況田力文是一個擁有豐富體制內工作經驗的老同志。
田力文向胡芸道:“胡總,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做這麼低階的事情,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楊文國道:“老田,我們都相信你,可胡總的車被劃是發生在你們的管理區域吧?”
田力文真想不承認,可一直以來都是他堅持車庫要公平劃分的,他也給保安下達過指示,只要看到外來車輛停在他們專屬的停車區,就要勸離,但是他絕沒有讓保安劃車,現在連他自己都不敢確定劃車的事情是不是他們的保安乾的了。
田力文點了點頭,他當然清楚自己點頭意味著什麼,承認是他們科技館的專屬停車區就等同於承認了責任。
楊文國道:“這件事如果按照相關章程辦理,後果可能比大家預想中要嚴重得多,大家都是兄弟單位,也都是老朋友了,我覺得能私下解決還是儘量私下解決。”
胡芸道:“我今天過來是和博物館方面談文旅合作的,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情,我也相信這次應該不是針對我的惡意行為。”
田力文放下心來:“謝謝胡總理解。”
胡芸道:“田局不要客氣,我還期待和您合作呢。”她趁機提出要將科技館附屬的玻璃屋拿下,開辦文創咖啡館的要求。
換成過去,田力文肯定會拒絕,可現在他理虧啊,如果他拒絕,保不齊胡芸會翻臉追究劃車的事情,真要是她揪著這件事不放,就算警方找不到確實的證據,自己這張老臉也得丟盡了。
田力文必須答應,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
楊文國作為這件事的見證者甚至懷疑,整件事是不是胡芸和許純良串通好了一起套路田力文的。無論是作為調解方,還是作為胡芸的老朋友,楊文國都樂於看到這樣的結果,只要達成了協議,他也不會繼續調查。
許純良此刻站在新博物館的樓上,望著下面的玻璃屋,向李勇道:“如果我猜得沒錯,胡芸不會追究,作為補償田力文會把那間玻璃屋提供給她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