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茶樓二樓的隔間裡,有人朝著門口頭也不抬地招呼道,“趕緊來坐下吧,就等你了。”
進門的人抿了抿唇,快步走到桌邊坐下。
這桌邊坐了八個人。
最晚到的是個長相美得不可方物、冷淡得難以接近的姑娘。按理說她這樣漂亮的姑娘走到哪裡都會引起注意、成為中心的,但這一桌的人似乎一點都沒有去關注她的長相,甚至於對她這個人的到來都不是很關心。
陳奉雲抿著唇,坐在桌旁,默不作聲。
她既沒有對這些人的忽視感到不滿,也確實沒理由感到不滿——她在這裡確實不出挑。
或者說,這些人邀請她不是因為她這個人本身。如果她下一場比賽的對手不是杜蘭真,那麼她甚至不會坐在這裡。
是的,這屋裡的人集體坐在這裡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事,而是因為一個人。
一個很強的人。
每個人對自己的實力都心裡有數,包括世俗眼中的“天才”,包括天元十六子。
哪怕是在普通修士眼裡強大到不可思議、天才到不可思議的天元十六子,每個人心裡其實都對自己在這個新晉名單裡的地位有數。
誰是勇爭第一的,誰是混個名額就滿足的,誰是中不溜丟的,不僅他們自己心裡有數,他們的對手更有數。
陳奉雲心裡就很清楚,她能成為天元十六子這件事雖然不能說是德不配位,但要說毫無懸念也有點太不要臉了。她要是運氣差一點,現在就和程慕頤一樣黯然退場了。
但她的運氣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因為那個讓實力足以保五爭四的程慕頤提前淘汰的人,馬上就要和她鬥法了。
陳奉雲在心裡給自己的定位是十到十四名。
也許她在參賽前曾有豪情壯志,但真正參加了非鶴樓奪牌,來這裡受到了一場全方位的打擊後,她算是徹徹底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哪怕同樣被稱作天才,但天才和天才也是有差別的。
有的人在哪都是天才,生來就該被仰望、被追尋。
有的人只能黯然失色,乖乖接受技不如人、什麼都不如人的現實。
陳奉雲太清楚這一點了。過去幾十年她一直奮力對抗、奮力反駁的,不正是今日她最終承認的這個現實嗎?
有的人仰望著她,以為她是明月恆光,在她面前譬如螢火,但她望向真正的天才的時候,又何嘗不是這個感覺呢?
陳奉雲非常清楚,她現在坐在這裡,看似所有人都是為她而來,為她下一場比賽出謀劃策,為她的下一場比賽費盡心思,可事實上,他們根本就不是為了她!
是為了她的對手,是為了真正的明月清光!
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很強,比她強。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有心思來組成這麼一個小團體分析杜蘭真了——他們無一不是想爭個好名次的參賽者。
他們自信自己能進入前八名,擔憂自己在下一場遇見杜蘭真,因此乾脆抱團分析這個人。
杜蘭真如果只是很強,那他們絕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簡直像是在開玩笑,簡直像是沒打已經先承認自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