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還沒有個心心念唸的故人舊事?
可若把她當這些恩恩怨怨的墊腳石,肖玉瓚便不那麼想要這些所謂的溫柔了。
或許冷酷一些更好,疏遠一些也更好,該是旁人的東西讓她得了,像是在偷。
更何況,王博衍是多麼坦蕩的一個人吶,他連蓄意隱瞞都沒有,笑得坦蕩,護得坦蕩,就連心坎裡惦記著的人,也坦蕩的畫出來,掛在書房的磊落處。
不怕旁人看見質問的感情,也算是世間難得。
總之她不問,想來王博衍也不會主動說的。
肖玉瓚想了很多,她站在空曠平地的中央,笑得一定很燦爛,王博衍立於燭火璀璨的長廊門邊,亦是柔和了眉眼。
此間少年,舉世無雙。
“王博衍。”
肖玉瓚實在是沒有靠近他以後開口的勇氣,所以維持著這樣的距離,遠遠的,足夠看清彼此的臉,卻不足以看清彼此的眼。
他頷首,示意在聽。
肖玉瓚半垂眼簾,覺得自己也應該坦蕩一些,她背在身後的手指纏緊,全是不安:“我看見你書房裡的畫了。”
那方沉默了片刻,肖玉瓚的心也下沉了片刻。
許久之後,才終於聽見王博衍應了一聲。
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更沒有秘密被撞破後的勃然大怒。
他只是平靜的,毫無波瀾的,應了一聲。
似乎她看沒看見,都無關緊要,似乎她難不難受,也無關緊要。
肖玉瓚輕咬了一下嘴唇,飛快道:“你愛過什麼人麼?”
她的視線也掠過王博衍的臉,這回是真的想看看他的臉色,所以強迫自己不要那麼快的挪開視線。
王博衍並沒有笑,他終於開口,簡短,認真:“嗯。”
肖玉瓚反而訕訕笑起來:“那她一定很好看吧?”
“愛笑,恍然一眼而已。”
王博衍始終這樣平靜的看著她,就連回答她問題的時候,視線都不曾片刻的閃躲。
肖玉瓚緩緩收了笑意,抬手摸了摸鼻尖:“那現在呢?還喜歡麼?”
王博衍的聲音聽上去有了兩分暖意,他竟然想都沒想,接過話來急道:“你想聽麼?”
肖玉瓚噎個半死,覺得這大晚上的,自己純屬在給自己找不痛快。
話問出口,更覺得不對味,她哪兒來的資格在這裡越問越深?莫名瀰漫出一股酸味而來。
她其實是想說,不必把她當做任何人的替代,若對她的好,是因為另一個人,那麼不對她好,也可以。
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這麼說顯得太過矯情,硬生生又變了:“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的王博衍。”
肖玉瓚提高裙襬,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便走。
幾乎是落荒而逃了。
他們之間原本就是聯姻,是她痴心妄想這裡邊摻雜了幾分真情。
如今問明白了,也就好了!
肖玉瓚跑回屋裡關上門,她一遍一遍跟自己這麼說,試圖平靜下來,但是。。心裡只剩更加空蕩的迴響,把心跳聲放大到震耳欲聾,快衝破心房。
人與人之間能好好相處,相敬如賓,便很不錯。
若要相知,摯友唯兩三。
若要相許,一生只一人。
可相許不是相愛,能幸得愛人相許,當今天下又有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