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妶自己都能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聲,那個人忽然古里古怪地叫了一聲。
!!
零九六的叫聲就是這樣的嗎?
隨即宛若一盆冷水從她腦頂溼淋淋地潑下,剎那間她意識到來人並不是她渴望的那個人。
怔怔地,她鬆開了手。
楷人滿是抱怨地往後連退幾步,“美人,你幹什麼啊?都快把我的手抓斷了。”
啊——原來是楷人。
和妶呆呆坐起身來,揉著腫脹不堪的腦袋,“原來是你啊。我這幾日夢魘得厲害,可是連累你了……”
楷人湊了過來,神神秘秘道:“美人,你是不是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煩心?”
和妶不知零九六一事該如何對一個凡人說起,便本能地迴避,“沒什麼,沒,沒什麼……”
“美人,你騙不了我的。因為你的眼睛不會說謊。”他猶豫了一下,思忖著要不要說,“我總覺得,你跟別人對那個殺手不一樣。”
和妶渾身一凜,夢中景象猶歷歷在目,“你怎麼老是胡說?”
楷人一腳跨上榻來,跟和妶做個正對面,“美人,說實話,你是不是認識殺死焚主的那個人啊?”
和妶見他目光灼灼,清澈無比,倒也像是真誠相問,終於嘆了一聲,“其實,也不算是認識吧。”
此話茬兒一開不可收拾,和妶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把多日來藏在自己心頭的愁雲慘霧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也管不了其他的什麼顧慮。她只知道,若是再不說出來,她自己恐怕被這累累的壓力累死。
她幾乎是語調不受控制地,把自己前世如何變成小柒,又是如何結識青瀛二殿下,又是如何眼睜睜地看著青瀛被毀滅的事情說了個遍。每一個字,皆是她內心深處最真最真的想法,皆發自肺腑。奇怪的是,這番話她沒跟沉粼說,沒跟披黧說,卻無緣無故地在這大半夜跟著人間混混說,這股莫名的信任,當真是難以難說。
而楷人,平日話多貧嘴的楷人,卻出奇地當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他就這樣靜靜地聽著,也不發問,也不亂動,只是時不時點點頭,嘆口氣,似乎沉浸在和妶所講的悲慘往事中。
說道最後,和妶道出了最重要的一句:“殺死焚主的那個人,也就是零九六,很有可能就是青瀛的二殿下濯澤。所以,我才會……才會對他有一種特殊難以言喻的感情。”
楷人靜默良久,道:“我懂。”
和妶眼中泛起驚喜之色,“你懂?”
楷人再次道:“我懂。但是,你說的二殿下,不是零九六?”
他說這話的時候,平日裡那股輕佻、調笑之氣消失了,換上一副完全沉靜、篤定的氣質,好像在時光的長河中他已為此事逡巡良久。
“不是?”和妶失聲重複道。
這樣的質疑以前並不是沒有過,多半都是加上“可能”、“也許”的字眼,從沒人像他這般堅定。
楷人點點頭,“具體的緣由我解釋不出來,但是,你要相信,他不是他。”
和妶怔怔咀嚼著他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