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手老船匠給幾人算的出海吉日便是今日。天藍海清,紅嘴海鷗在遠處的海面上翱翔著。海邊滾燙的陽光曬得人頭髮上都癢癢的。
因這回的三桅船是骷髏手老船將有史以來建過最大的了,幾人此番又是要去那要命的默塔默澤海域,聶都的漁人都爭相前來送行。有幾個心眼兒好的大娘還送來了幾件保暖的衣衫,只是見楷人也在船上,不由得狠狠瞪眼,拂袖而去。
和妶拉著猶自跟漁民擠眉弄眼的楷人把魚油燈點上,披黧代為分配房間,醒復、沉粼二人也已登船。眾人均已準備就緒,只有披拂姍姍來遲,身後跟著一個頭戴面紗、低頭無言的人——想必便是他之前所說的神秘客人。
泓一犯疑地瞥著二人,“這是何人?”
披拂爽利道:“放心。一個很重要的人,絕對沒有危險。”言語還甚為自信。
那人一言不發徑直去了船板最裡的一個隔間,坐在裡面之後再無動靜。披黧雖也有疑惑,但想著兄長找來的人不會有問題,也便不再過問。
骷髏手把自己那場密密麻麻的地圖留給了航海的眾人,又和眾漁民幫著架起了帆。海風的吹拂下,一場前途未卜的航行終於開始了。
天邊淡淡的霞光,渲染萬里,海天一色,萬物有靈。疊疊浪花如穿在一起的紅線,染上太陽輝煌的光芒,耀眼極了,似乎是極好的兆頭。
可是,一切真的能夠順利嗎?
和妶怔怔想著,岸邊人的呼喊聲越來越遠,直至完全淹沒在呼嘯的海風中。
真正的旅途已然開始,沉粼泓一等人正在地下船室研究航行的路線。和妶本來也應該在那裡共同議事,奈何楷人這傢伙剛上船不久就開始上吐下瀉,臉蛋也發綠,顯然是暈船暈得厲害。
和妶嗤之以鼻,好歹這傢伙生在聶都之地,也是個漁人出身,怎會如此不濟暈船?眼見他吐了兩次弄的滿地都是,嚴重影響了眾人說話的心情,和妶只好帶著他來到甲板上吹風。
“喝口水吧,”和妶把儲備的水遞給他,“早知你暈船如此厲害,就不該帶你來。”
“美人!”楷人薄怒,“你怎麼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我是被你們強抓上船的,要不然……要不然……”一句話沒說完又伏在地上大吐特吐。
和妶見他早上也沒吃什麼東西,此時吐了將近四五次,盡是酸水,那痛苦的模樣,倒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好了好了,”和妶靈機一動,將身上的玉佩掏出來放在他額頭上,立覺一陣沁骨的幽涼浮上心頭,“可感覺好些了嗎?”
“嗯——”他閉著眼睛拖起常常的尾音,似乎很享受這樣難得的清涼,“這是什麼好東西,竟然能止暈?”說著輕輕握住她手腕,“美人,也借我玩幾天唄?”
和妶飛快地收回玉佩,一口回絕道:“不行!”
楷人露出一副苦瓜臉,“美人,你看我都吐成這樣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和妶一怔,倒也不是她吝嗇,只是這塊玉佩是零九六親手修好送回來的,那上面帶有濯澤的痕跡,和妶一向看得比生命還重。叫她一下子給了這玩鬧之人,又怎能捨得……
楷人眨了眨眼,以退為進,“美人,你若是捨不得,不如讓我拉拉你的手。美人的手滑膩冰涼,最能解暈,乃是不可多得的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