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沉粼來看和妶之時,花兒正一口一口地給她喂著粥。自從她回來一直便鬱鬱寡歡,身子也不好,也不曾出門。
沉粼揮了揮手叫花兒退下,自己接過粥碗,餵給她,她卻避過頭去。
沉粼嘆了一聲,“你還在怪我?”
和妶低著頭,“沒有。”
沉粼放下粥碗,“這些時日,你都在哪裡?”見她半晌默然,緩緩道:“為了找你,整個上清和冥荒的人都出動了,可還是不見你的一片影子。你到底去了哪裡?”
她終於淡淡開口:“我沒事。”
沉粼輕輕扳過和妶的肩來,正正對上她那雙略有慍怒的雙眼。後者似乎並不喜歡這樣親密的接觸,手臂橫在身前,半是防禦的姿勢。
“他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和妶蹙眉撥開他的雙手,“這件事情不要在問了,好麼?”
他眼中掩飾不住的失望,良久嘆道:“妶兒,你跟從前,不一樣了。”
和妶譏誚似地笑一聲,“君上呢?是否和從前一樣?”
此話一出她自己都不禁啞然失笑,眼前這個男子,從一開始的接近自己就只是為了利用和欺騙,此刻分道揚鑣,又何談從前不從前的話!
或許她對沉粼愛意,正如少年時期懵懵懂懂迷戀,來得快去得也快,又荒唐又短命,今後回憶起來剩下的恐怕只有啞然失笑了。
“那日我掀開蓋頭髮現竟不是你,不管你信不信,當時我心上真是涼透了。我沒想到,你會恨我至此,甚至竟然願意那自己的命作賭注。不過還好——”
沉粼的語氣一點一點涼下來,“你賭贏了。他沒殺你。”
和妶冷冷瞥向他。
他釋然笑笑,站起身來,“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剩下的事情,無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會替你安排好的。”
小柒抬起眼皮,“你要做什麼?”
他不理會,只是喚了兩名婢女進來,“照顧好夫人。別讓她胡鬧。”
待沉粼走後,和妶揉揉隱痛的太陽穴,自己,終究還是回到這個叫人厭惡的地方來了。
沉粼的心思固然難以捉摸,但是她沒想到,自己的麻煩還不遠止於此。
比冥君更難纏的,是這位新任的冥後孃娘——醒復。
對於醒復來說,冥後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和妶拱手相讓。可命運弄人的是,現如今這個女人又回來了,這於醒復,無異於晴天霹靂。
自己那樣周密的計謀,零九六居然沒有殺了她?這可真是個荒唐的玩笑。
當下人問起該當如何安置和妶時,醒復心中當真是七上八下的。
按理來說,這個冥後的位置應當還給和妶,自己如今對外掛著的都是和妶的名號,長此以來鳩佔鵲巢,一旦事情敗露,恐遭世人嘲笑。
但沉粼只在意和妶這個人,只要和妶的人在他身邊,他就不會在意女人之間的其他名位身份。而她醒復為了當上冥後付出了多少?自是不能主動讓位。
思來想去,她把芳汀殿的掌事叫了來,吩咐道:“那位和妶姑娘,且先當君上新納的一位夫人,明日,叫她來與本後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