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黑色的太陽在瞬息之間,化作無數密集的小黑點,湧向周遭的天空,越擴越大,那瘋狂的景象令人窒息。
和妶顧不上惶惑畏懼,三步兩步跑到沉粼身邊,而後者也正大聲呼喚這她。太陽上的那團黑煙橫飛長空,
“這,這是什麼?”
沉粼將和妶攬在身邊,這時那團黑霧漸漸變大,她仔細一看,黑太陽上竟有數以萬計的……鳥?
那些鳥張著黑色的雙翅亂作一團,令人眼花繚亂,最小的也有一柄長劍大小,烏泱泱地遮蔽太陽。那些鳥發出嘔啞嘲哳的怪叫,太陽亮晃晃的光芒透過千萬雙玄黑的鳥羽,只剩星星點點,渾然似一團尚未熄滅的火山熔岩球。
“不好,這是痺鳥!”沉粼急聲道,“千萬不能碰這些東西的羽毛!”
痺鳥只生於極寒之地,天性叢集,最愛追光逐熱。這種黑鳥幼時即膜拜太陽之光,羽翼未豐便飛往高空逐日,常常被熾熱的空氣活活烤死。
雪山一帶的痺鳥族群支系龐大,最小的也有十萬之數,一旦形成,便聚整合球,在一年中最熱的一天湧向太陽,受光與熱極致的焦灼之苦,因而才有黑太陽的可怕景象。
這種激烈的逐日之舉其實與成群結隊的自殺無異。當迫近太陽之極之時,痺鳥黑色的羽翼便會起火,火焰波及整個鳥球,最終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球,落下地面必會帶來滅頂之災。
傳說千百年前,痺鳥的祖先弒父殺母,受到了海洋中阿獄族巫師邪惡的詛咒,化作一鳥,囚於寒地,只能永生永世以自殞來消釋罪孽。
眼見痺鳥群在天空中越演越烈,和妶倒吸一口冷氣,“那些東西,好像要起火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黑太陽自中心開始燃起火紅,燒焦的鳥翅、頭顱雨點般地往下掉,徑直往眾仙這邊砸了下來。眾仙都知痺鳥羽毛的厲害,只覺雪山中的空氣奇熱不堪,驚慌失措紛紛退避。
頃刻間已有數人被小石子般焦黑的羽毛砸中,砸傷猶在其次,人一旦與那燃燒的鳥羽接觸,如同抱個太陽在胸前,無論得道與否,肉體絕難稍忍片刻,須臾間便會化作一灘膿水。
“你先去躲一躲!”沉粼推開和妶,他與醒復二人身上琵琶骨上還穿著黑線,行動不便,噼裡啪啦的火星排山倒海地向他二人湧來。和妶如百蟻撓心,不肯苟且偷生,當下顧不得其他,抽出木劍便向二人身上的黑線砍去。
她這一下純屬忙中出錯,沉粼送給的木劍雖頗有奇效,卻未曾開刃,如何能砍斷披拂灌注靈力的黑線?不料她雙劍齊下,那黑線彎了一彎,濺出許多火芯子來,“咔”地一聲,竟然斷了。
和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驚又喜,道:“快走!”
沉粼與醒復二人一時脫離桎梏,被黑線穿骨的其餘眾仙也如釋大赦,四散奔逃。
只見天空中的黑太陽已蛻作一大火球,獵獵燃燒,惡臭難聞,衝破雲層,向著對面千丈之高的雪山直直撞了過去。
此時進山已深,那塊雪山群上都是萬年冰雪,只聽山崩地裂的一聲巨響,天昏地暗,猶如末日降臨,火與冰、紅與白、熱與寒激撞在一起。
荒原四面環山,此刻猶如一尊封閉的棺材般,巨大的轟鳴困在其中環響激盪,一波又一波有排山倒海之勢,足可將耳鼓震碎。
此刻太陽脫去黑色的羽衣重現炫目的光芒,七彩陽光的對映下,山巔上的白色怒濤向眾人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