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妶恍然道:“啊?我記得恓元君與東夷二皇子介瑜沾些關係。依照唐索那山上的柱刻,那蓮轉金盤泥胎的主人便是這位介瑜皇子。”
當日東夷之事查得不清不楚,更在天帝陛下的勒令之下被迫停止,現下想來,多半是因為恓元君某種不見得光彩的往事。參辰並未曾參與到恓元君一事中,如今也是這般說辭,可見當初恓元君說了謊。
想到此處,和妶不禁嘆息人心涼薄。恓元君外表何等榮耀,背地裡卻與一個死人在連轉金盤泥胎上不清不楚,之中還不知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齷齪事。
她從前把祖宗前輩的話奉為圭臬,分毫不差地記在心裡,如今看來,這六界還是有太多太多的假象。
沉粼見和妶臉上一陣青白顛倒,只道她為青瀛皇子所觸動,卻猜不出她心裡這般複雜的滋味。
沉粼意味不明地看了和妶一眼,隨即岔開話頭:“公爺前日在山上曾說二殿下有位侍女?”
參辰聞言更是一副惋惜的樣子,“沉粼公子還記得。我說的那位侍女原非二殿下的侍女,乃是羨長公主的陪嫁丫頭。那位姑娘……也曾傾心於二殿下,只是二殿下心中沒她罷了。後來這個姑娘甘願我當時只不過是個黃毛小兒,唉,許多細節都記不清楚了。”
和妶想起那日參辰說這位姑娘後來為了青瀛殉了劍,如此恩仇分明,也當真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奇女子。當下不禁心下感慨,忽生一念,問道:“公爺,敢問公主的那位婢女名諱?”
不想參辰默然搖了搖頭,“那位姑娘身世坎坷,是公主從海灘上撿回來的,並沒什麼大名。我卻也不甚知曉。”
沉粼緊接道:“不知公爺可否告知青瀛二殿下之名?”
參辰手指蘸了茶水,在木頭矮桌上寫下兩字,“二殿下在時,便喚作這個名字。”
和妶與沉粼都被他寫下的那兩字吸引。
濯,澤。
沉粼捏著下巴,半晌若有所思道:“這是一個水汽很重的名字啊。”
參辰嘆道:“青瀛原乃雪山之鄉,本是陰溼之地,恰逢二殿下是水年水月水時出生,便取了這二字為名。不想二殿下一生與水結緣,最後還是落得個墜海而死。當真是命運弄人,命運弄人啊——”
沉粼道:“不知公爺還能否憶起二殿下的模樣?”
和妶冷眼瞧著他不知他又打什麼主意。雖然自己也兩次接觸過零九六,可無論是在唐索那山還是詔河那次,那個人的容顏都被以很巧妙的方式避過去了。此刻即便知道青瀛太子的容貌又有什麼用呢?
參辰點點頭,走到屋內的書案上,蘸了一點濃墨,寥寥數筆,勾勒出一個男子的模樣。
和妶也湊上去看了幾眼,參辰所繪之男子面目清朗,眉眼間橫有碎髮,恍若似曾相識。
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人。
和妶嘆道:“看來我們真的打錯了主意,這樣一個和善的男子怎會是零九六?”
沉、和二人乍見青瀛二殿下的面容,正待分辯幾句,木客小仙匆匆忙忙騰了一朵雲過來,“和妶仙上!沉粼仙上!大事不好了!”
二人面面相覷,見他這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似有什麼不得了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