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圖長老的聲音有些發顫,諸神不禁又驚又喜,一路前來只道是東夷國的祭壇都建在山腰上下,這座五芒祭壇竟盤踞山巔之上,更與東夷先祖祠堂相距不遠,很有可能就是當年完成“茜之儀式”的祭壇。
巨魄沉聲問道:“不知長老可否知道那些古文的含義?”
烏圖長老一怔,目光中頗為遺憾,“這祭壇破損得實在嚴重,我也只識得很少的一部分,全都是關於東夷國王的。大體是就是國王的頌詩,辭藻深奧,也全是歌功頌德的銘文。”
東夷國王舛吳四百歲時,其父為毒蛇鑽入肚臍,七竅流血,死於非命。國師以攝政王的名義把持朝政,並要求王后下嫁於他。大婚當日,王后以淬毒的匕首掛於脖頸,纏綿之時,緊緊環抱國師腰身,並將匕首從自己肚皮刺穿直戳向國師心臟,二人雙雙斃命。
年幼的舛吳四百歲登基,厚葬先王先後,並以叛亂的名義滅國師全族。自此國中禍害已除,舛吳勵精圖治,將國民遷居於唐索那雪山,鑿壁開洞,以山為國,使得東夷逐漸成為毐川四十二國之首。
烏圖長老向眾神重複了一遍祭壇所刻內容,又在五芒星陣上來回看了數遍,卻當真一個字也認不得了。世人只知東夷國的輝煌燦爛,卻不知這祥和背後有著如此的血雨腥風。
巨魄道:“這些都是東夷國的建國史,上清天機閣也曾有記載,只是寥寥數筆,遠不如祭壇上詳實。”
烏圖長老嘆道:“東夷國滅了這許多年,石頭都化成了灰,又怎能苛求那些複雜的人事關係?你們所說的‘零九六’就算在這其中,怕也如大海撈針一般,枉然費時。”
巨魄沉吟片刻,道:“這位舛吳國君的太子,是不是就是介瑜?”
烏圖正待開口,忽見和妶正傳喚諸神。走進一看,原來周圍的五座石柱之上也零星刻著文字,只是石皮剝落,比之圓盤之上的文字更加難以辨認。
烏圖急忙用手挨個擦去柱上積雪,細加辨認,道:“這些都是東夷國中高官的事蹟,也是歌功頌德,做不得奇。”
定睛一看,五座石柱中最矮的一座的赫然就是東夷舛吳國君太子介瑜的生平事蹟。只因他壽命最短,因此神柱也就最矮,僥倖保留了一大部分的文字。
和妶之前對這位介瑜太子多有了解,此時忽然提起,竟隱隱有種同情的感覺。只可惜滿篇的文字她只認得一朵巨大的蓮花,蓮花上站著一個泥人,頗像是恓元君曾收藏的蓮轉金盤泥胎。
只聽烏圖長老斷斷續續道:“……少有奇才,能下雪山,能上五天,能摘五彩泥蓮,能操國中大事,能有容人之量……與青瀛諸神交好……甫等太子之位,病……尊神醫治……三月不治而亡……”
巨魄蹲下來把那這些文字仔仔細細看了三遍,臉色鉅變,道:“烏圖長老可沒認錯?”
烏圖長老輕輕撫摸著凹凸有致的銘文,道:“絕無差錯。想必這位短命的太子生平最大的功績便與這株蓮花有關,所以才闢瞭如此大的一朵蓮在此。”
樓澈疑道:“恓元君少年時,曾在東夷太子介瑜手下當過書童,這是人盡皆知的。這五彩泥蓮分明就是蓮轉金盤泥胎的樣子,本仙記得恓元君就有一株蓮轉金盤泥胎,莫不是……”
巨魄打斷道:“絕無可能。恓元君曾說過,那蓮乃是承了先師赤逢伯的恩,赤逢伯仙上所賜。”
和妶只覺心中紛亂,一個真相正在這紛亂後面,即將破繭而出。她忽然想起介瑜的死因,忽然大驚,道:“和妶記得沒錯的話,古史有載,當年為介瑜醫治的那位‘尊神’正是赤逢伯。”
巨魄沉默不語,諸神卻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零九六在昊倉老怪口中留下的那片鉤吻葉。
鉤吻葉,介瑜身死。
兩個金盤泥胎。
赤逢伯、恓元君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