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股鬼母剛剛出得墟洞,猛見東天青光泛泛,傾落而下,散作漫天星輝,落地化而為一少女。
玄股鬼母看清來人,拱手拜道:“和妶姑娘,近日來可還安好?”
和妶意識到玄股鬼母面色稍有變化,道:“安好。只是你最近遇上點麻煩吧?”
玄股鬼母仍是一副拱手的姿勢,恭恭敬敬道:“姑娘忙於上清大小事務,非是老身此等腐朽之人可比的。”
和妶揚唇一笑,道:“他要井闌印,對嗎?”
玄股鬼母愕然,和妶單手一揮,身後一魔兵呈上來二物,乃是一片枯葉、一張紙條。
和妶微微一笑,並不打算解釋。玄股鬼母一時摸不著頭腦,但見那片葉子有巴掌大小,水分全失,枯得差不多隻剩下細細的葉脈。至於那張紙條,薄薄的,也是燻黃幹皺的,上面寫著幾個字:明日辰時,沉睡谷。
玄股鬼母拿起那張紙條仔細端詳,冷冷道:“這是何意啊?”
和妶仰起下巴,“這句話,應該問你才是吧?”
身後一魔兵道:“會鬼母大人的話,這兩物乃是在法師塔大宮門之處,有一人交於屬下,說是要轉交給玄股鬼母,很快就走了。”
和妶道:“玄股鬼母,這葉子,跟著這紙條,都是什麼意思?”
玄股鬼母冷汗涔涔,不知該如何回答。儘管這枯葉已經枯敗得不行,但以玄股鬼母敏銳的鼻子,還是立即聞出這是府鉤吻的氣味——這一點,和妶不會不知道。
府鉤吻,與尋常鉤吻不同,生於水汀,非至清之水不長,非至淨之土不根。長成開黃花,傳香千里。鮮時可入藥,無毒,腐後化為劇毒之物,常年服用可必死。
玄股鬼母面如土色,身子搖搖欲墜。她攥著手中的府鉤吻葉,額角青筋暴起,尚還沉浸在巨大的驚愕中。
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有人知道那件事?若真有人知道了那件事,那這個人是斷斷留不得的了。
說起這府鉤吻,出名的事就是許多年以前,隅邑二皇子介瑜死於府鉤吻之毒。死狀悽慘,屍體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紫紅斑,部分瘀血聚集,化作了黑綠色。當時查清此事只說是介瑜不甚服食了府鉤吻,不了了之。
和妶盯著玄股鬼母的雙手,忽道:“這府鉤吻葉的事,你不想說,那邊算了。”
玄股鬼母努力眨了幾下眼,咽咽口水,顫顫道:“多謝姑娘。這府鉤吻葉,是與老身有一段淵源,現下不便明說,還請姑娘多行體諒。”
二人當下來到鬼母宮中,看見了峒元君蒼白的軀體,這才知曉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和妶若有所思:“照你這麼說,兇手先是重傷了峒元君,後來又在藍湛湖殺了赤逢伯,現在又纏上你?”
玄股鬼母沉聲道:“確是如此。今夜老身本意就是用井闌印引他上鉤,沒想到只抓住一個小嘍囉。不知他是怎麼識破的?我這才一出墟洞,就收到了這葉子和紙條。”
和妶道:“這樣一個角色,怎會看不出來這樣的紕漏?你們在墟洞中耽誤了多久?對方只要稍微一算,便可知得自己的棋子被你們發現了,自然不會在親自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