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把這如弦月的“一”字畫完,景越這才抬起頭來,不喜道:“有事?”
面對景越的冷淡,李嬤嬤沒有過多在意,因為她清楚自家小姐的心思。
天真的少女某天突發奇想變了個心思,忽然想強硬一下,發現對這春梅還挺有效,於是想如法炮製用在自己身上,可惜,還是太嫩了點。
“小姐,你這次的課業不盡人意,甚至可以說十分敷衍。”
李嬤嬤不客氣的說著,順手展開了那幅未完成的符畫。
景越輕鬆說道:“哦,原來嬤嬤你也是其中高手,本小姐哪裡畫得不好,還請指正。嗯,最好能畫出來,讓我仔細參悟。”
李嬤嬤愣了一下,不過很快恢復如常,說道:“大小姐,老身的天賦和你差得遠,這符畫自然畫不出來的。不過這麼多年來,老夫跟著夫人耳濡目染,眼光倒是有幾分的。
這幅畫懸崖筆勢未盡,劍氣散亂,儼然是沒有畫完。老身記得小姐一向勤勉,從不拖延。”
“本來就不想畫了。”景越說道。
“小姐有何苦衷?”李嬤嬤詫異道。
她以前絕沒有見過自家小姐說這麼隨意敷衍的話。
“本小姐需要向你一個下人解釋?”
景越低頭,不再說話,繼續畫符。
李嬤嬤沒想到大小姐今日會這般反常,而這時旁邊偏偏又有個跟班站著,不禁覺得很沒面子,於是說道:“修行貴在十年如一日,小姐你如此懈怠,只會和二小姐越發相去甚遠,夫人知曉了,恐怕......”
啪的一聲,嬤嬤話還未說完,景越便將手中的符筆摔了出去。
筆鋒重重砸在李嬤嬤腳邊,上面的墨汁濺了她一身。
李嬤嬤嚇得渾身一抖,只覺得心臟都漏跳了半拍。
她驚愕的著看向了眼前的大小姐,大腦一片空白。
在她的視線中,大小姐雙手撐著桌子,低著頭站在那裡。
這時,小姐小半邊臉處在房間的陰影裡,她一時竟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李嬤嬤心頭忍不住生出了片片恐懼。
她總有一個錯覺,那就是一個不注意,就會死。
是的,直到這個時候,李嬤嬤才想起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隻要小姐想,即便只靠著她手中這幅未完成的劍符畫,都足以要了她性命。
“撿起來。”景越冷漠開口道。
李嬤嬤愣在了那裡,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渾身都在顫抖,可是依舊沒有彎腰。
“我說撿起來!”景越重複了一次。
李嬤嬤身體一抖,心頭的驚懼更甚。
在手下春梅的注視下,只見她緩緩半跪了下來,顫抖著伸出雙手,將那支腳邊的符筆拾了起來,戰戰兢兢的拱手送到了景越面前。
自始至終,她都是低著頭的,不敢直視。
景越並沒有直接接過筆,而是開口道:“李嬤嬤,我忽然覺得你不適合呆在我這裡,因為我和母親一樣,不喜歡不懂禮數規矩的下人。”
咚的一聲,李嬤嬤徑直跪在了地上,惶恐道:“不要!小姐,不要!老身,不,小的,小的知錯了。”
過了一陣兒,景越才拿起了那支筆,開口道:“沒有下一次了。”
“是!”
李嬤嬤不禁把身子壓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