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揹著光,有些看不清面容,候卿下意識便追了上去,幾乎用盡全力,好在那個身影也漸漸慢了下來,那呼聲也越來越清晰了。
“卿哥哥,卿哥哥……”
這聲音聽得候卿心裡一動,也同時看清了那身影面容。
竟是銀靈子!
候卿一驚,神識震動,醒了過來。
“卿哥哥,你終於醒啦!”
候卿一睜開眼,便見銀靈子正眸中帶著喜色看著他,只是眉宇間還掛著未來得及褪去的焦急。
候卿突然心有所觸,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卻被他抓住了!
當初在幽都中的會不會就是銀靈子?!
幽都中的吳回會解幻術、沒有神力,更蹊蹺的是那性子,他總以為是吳回後來變了性情,可若那原本就不是吳回呢?
候卿眼神一亮,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銀靈子卻不知他所想,急急地想要拉他起來,一邊說道:“快去看看戚伯母,她暈過去了!”
候卿本還在琢磨著怎麼問她幽都之事,聽到女巫戚有恙頓時就歇了心思,柔意褪去,勐地爬了起來便往外衝去,一邊問道:“怎麼好端端的會暈過去?”
銀靈子見他一清醒過來,就又是這清清冷冷的模樣,心裡不禁想道,昨晚那夢若是能成真,該有多好!腳下卻是不停,三兩步跟了上去,回道:“許是蠱噬。”
候卿一驚,“是昨日那隻蟲蠱?”
銀靈子很想說是,讓候卿記恨上吳回,但她心裡就覺得撒謊不對,她向來隨心而行,遂老實回道:“應該不是,蠱斃確實會遭些反噬,但反噬因蠱而異,那隻蠱才養成不久,沒這麼兇猛。我瞧著,戚伯母這像是日積月累出來的。”
說話間他們已進了巫祠,雙雙直奔女巫戚的寢屋。
便見女巫戚已經醒了,只是看上去形同枯槁,竟是一夜間老了許多!
候卿剛要安下的心又被提了起來,忽聽一旁有異響,這才發覺蚩尤也在。
候卿與蚩尤見了禮,便見蚩尤一臉憂色遮也遮不住。
候卿三兩步來到床前,就去探女巫戚的經脈,女巫戚有心想要抬手躲開,卻最終只挪開一小點,她眼下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母巫,您還要瞞我到何時?”
候卿一探之下大吃一驚,他幾乎感受不到女巫戚的巫力!
女巫戚扯了扯嘴角,費力擠出一個笑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母巫,蠱蟲會反噬,我一直都知道。”
候卿神情黯然,斂起了一身寒意,執起女巫戚的手,語調和軟,“只是不知竟已嚴重至此,母巫,您別瞞我了,我們一起想想辦法,我們才久別重逢,您就捨得這麼放手了?”
候卿向來寡言,難得說這麼多話,女巫戚一下便紅了眼眶,下意識握緊了候卿垂下的手指。
她硬熬了千年,怎麼會捨得在此刻放手?!
更何況,她確實瞞不住了。
見她預設了,蚩尤也是鬆了口氣,自始至終,她都將他視作主神,不想麻煩他,蠱噬也是瞞著他的,他怕自己逾矩了反而讓她不自在,便只能急在心裡。
如今她不再想著遮掩,願意承大家的好意,那是再好不過,當下說道:“神力並幫不上忙,戚巫的身體也承受不了,只能稍稍緩解。”
候卿眉頭緊緊擰了起來,銀靈子瞧著有些心疼,再加上她也是真心待女巫戚,眼下很是內疚。
她早在去蠱室那會兒已看出了女巫戚正遭蠱王反噬,只是後來又是兇獸來襲,又是準備神臨祭,竟是給忙忘了!
她特別想要能幫上忙,上前道:“外力確實無用,控蠱本就是與蠱締約,反噬難免,尋常來說,巫力可壓制住這蠱噬,只是戚伯母的巫力已大不如前。”
候卿啞聲問道:“可有法子解了這締約?”
銀靈子搖頭,道:“蟲蠱之約終身不得解,且縱是蠱斃也無用,蠱斃之時反而反噬最盛,戚伯母如今的身子,怕是熬不過去。”
銀靈子看著候卿眼中的微光又黯了下去,連忙補充道:“不過我有一個法子,應該能緩解蠱噬!只是……可能有些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