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戚不曾想吳回會問起銀靈子,愣了一瞬才回道:“回神女,她這幾日恰有些不適。”
“哦?哪裡不適?”吳回狀似無意地接著問道。
“回神女,只是偶感風寒而已。”女巫戚答得小心翼翼。
不想吳回竟未就此揭過,仍繼續問道:“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怎的這般體弱?可是上回被吾傷了還未痊癒?可要吾為她瞧瞧?”
女巫戚一驚,不知其意,連忙回道:“小小婢女而已,怎可勞神女大駕?賤巫惶恐。”
候卿也有些詫異,不知吳回為何對銀靈子上了心,難不成,是察覺了什麼?不由心裡一緊,不動聲色地與蚩尤對視了一眼,卻見蚩尤眼中也盡是不解。
便見重黎皺著眉看了吳回一眼,語氣有些不悅,道:“卿弟好似自家兄弟,不用這般試探,直接問便是了!”
說得吳回又是羞又是惱,兩頰緋紅,咬著下唇面露委屈之色,囁嚅道:“祝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隨即一副說不下去的樣子,抬眼覷向候卿,這般楚楚神色很是令人憐愛。
卻見候卿似是沒看到一般,不知在想什麼有些心不在焉。
看得吳回不由一怔,候卿從前待她是不同的,她其實早已覺察到,但她一顆心撲在句龍身上,況且候卿只是半神,自然未將候卿放在心上。
可候卿的天賦倒是著實讓她吃驚,她能感受到,候卿如今的實力絕對在她之上,不知從何時起,她竟也開始關注他了。
可自從開始留心他之後,卻發現候卿看她的眼神似是又沒有了那種別樣的感覺,而此刻,她覺得候卿待她與旁人沒有任何不同了,她又看了看候卿,只覺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
而這時重黎已直言不諱地說道:“卿弟,回兒是覺得戚伯母的那個婢子有些可疑,所以想要叫她出來看看。”
果然!
候卿一顆心被提了起來,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又驚又恐的女巫戚,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一旁的蚩尤已沉下臉來,道:“哦?九黎女巫的婢子可疑,我這個九黎主神倒是完全沒察覺到!”
蚩尤語氣不善,吳回自然是聽出來了,立即起身向蚩尤行了一禮,誠懇道:“蚩尤叔父日理萬機,怎麼會注意一個小婢子,我也是上回在這機緣巧合下有了些接觸,才碰巧覺著有些異樣。”
吳回一邊說一邊覷著蚩尤臉色,見他神色稍緩,便接著說道:“蚩尤叔父可記得上回混沌來襲,我受了傷在神殿療傷?那時我曾突然遭到無數黑蟲攻擊,便是那婢子所為,被發現後我以神術擊退了那些黑蟲,當時卿弟也在,可證明我沒有胡說。”
蚩尤眉峰一挑,看了候卿一眼,便見候卿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手指卻輕輕釦著桌面,這是候卿思索時的習慣動作。
便聽吳回繼續說道:“當時我被那些蟲子驚著了,倒沒太在意,但回去後左思右想都覺著不對,若是九黎的巫蠱之術,須得女巫接任者才能修習,而巫祝繼任都是要通報天庭的,但赤帝域內並沒有記錄。”
吳回稍稍抬眸,正撞上了候卿的視線,只見候卿黑眸如漆,看不透箇中心緒。
吳回只覺得自己心跳似是漏了一拍,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下意識又說道:“當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帝域的巫術,也不好貿然去查,只是我當時手臂被我抓……有些破了,怕有什麼不妥,正巧玄祖召見,便順道讓玄祖幫忙查驗了一番。”
聞言,候卿心裡一沉,吳回口中的玄祖便是玄帝,也就是銀靈子可疑之事已被玄帝知曉,非同小可。
蚩尤也想到這一層,神色不由凝重了起來。
吳回見他們無話,便接著說道:“蠱術便是再厲害,也只是人族的巫術,必是逃不過玄祖的探驗,可玄祖此番卻沒有感知到任何巫術的痕跡……若此非巫術,那她一介人族又是如何能夠操控那些蟲子的?”
吳回說得興起,言語中不經意間便流露出了對人族的輕視,念及女巫戚還在場,重黎不禁皺起了眉頭,忍不住道:“這話未免武斷,人族中也是有能人異士的。”
吳回眸中一閃,道:“許是有吧,只是混沌來得蹊蹺,不免要多想一些,我也是怕蚩尤叔父及卿弟被矇在鼓裡,中了奸計累及無辜,如今兇獸動作頻繁,小心些總是好的。”
吳回說得一臉誠懇,況且還搬出了玄帝,身為神族,想要看一看一個人族婢子,本就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也不好再推三阻四,蚩尤看了看正聚到興頭上的族人們,道:“罷了,便叫那婢子出來讓回丫頭看一看吧,只是在此恐怕不妥,族人們不知就裡,反而弄巧成拙,不若去神殿吧。”
對此,吳回倒是沒有異議,那些族人因從未見過那麼美貌的神女,都暗暗地在偷瞄她,也有那些個膽大的,明目張膽地在打量她,她甚是不喜,有種被褻瀆之感!
去神殿也好,眼不見為淨。
蚩尤見諸神都無意見,便囑咐泰魷繼續操持神臨祭,又對正有些魂不守舍的女巫戚道:“戚巫,你去叫上你那婢子,一起來神殿吧。”
女巫戚神色一凜,忙不迭地領命去了。
吳回看著女巫戚的背影,倒是不以為意,這麼短的時間內即便那婢子提前有了準備,也是無濟於事的,遂滿不在乎地跟著蚩尤去神殿了。
結果一行在神殿內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女巫戚及銀靈子的身影,吳回這才有些懊悔起來,那婢子是做不了手腳,可她會逃呀!
這麼一想,吳回頓時便坐不住了,倏地站了起來,道:“蚩尤叔父,這巫祠往神殿來似乎不用這麼久吧,莫不是那婢子逃了?”
此話一出,候卿及蚩尤齊齊變了臉色,候卿一臉寒霜,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母巫有分寸,不會縱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