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閻正到了戒律殿外,便見候卿正在認真地陪一組凡神弟子試煉土靈索,句龍則在教導另一組真神弟子。句龍瞧見閻正,便喚候卿一同上前行過了禮,對候卿道:“多謝你幫襯,你且跟著師父修習罷。”
候卿對著句龍一揖,回道:“是。”便來到了閻正身旁。
閻正轉頭看了他一眼,那常年擰著的眉頭似是鬆了一瞬,遂往戒律殿走去,候卿便也跟了上去。
師徒倆進了主殿,閻正一揮手關了殿門,回過頭來搭著候卿腕脈感知了一會兒,又盯著候卿看了一陣,好似想要將他的想法看個通透一般,候卿被看得莫名其妙,心道是他許是仍不信自己是憑一己之力成為上神的,想來是他先前礙於共工在場,眼下想要好好探查一番罷。
不過候卿問心無愧,也沒什麼所謂,只是坦然回看著閻正,便見閻正眉頭緊皺,半晌,以神音道:“你體內的那股戾氣雖暫時被你的神力壓制,但並未消除,且還變強了,祛除不易。”
候卿一怔,他沒料到閻正要說的是他體內的戾氣,他確實以神力強行壓制了戾氣,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只要神顯便會激發,他也知戾氣未除,但既被壓制了,便以為已無礙,不知閻正眼下說起這戾氣是為何,正納悶間,便聽閻正又道:“你可知這戾氣從何而來?”
候卿茫然搖了搖頭,回道:“似是與生俱來,我從小……情緒較易波動。”
閻正仔細瞧著候卿神色,道:“確實與生俱來,還記得我同你說過,九黎那妖……女巫當初給共工種下了相思蠱,那蠱是一對,雄蠱在共工體內,雌蠱則留在施蠱者體內,所謂禁術,損人不利己,她棄蠱時遭蠱反噬,一分雌蠱怨靈進了你的體內。”
候卿心下一驚,原來如此!
不過他並未怨女巫戚,母巫帶他來到這世上,食了自己種下的苦果,他沒有資格評判,只是眼下要考慮的,是這戾氣該當如何,他知蠱是半妖,天界或許不介意半神成為佐神,但絕不會容忍佐神體內有一分妖靈的!
閻正看著他神色變化,不似作假,輕嘆了口氣,道:“我看你也已知曉箇中利害了,這戾氣許是能藏得一時,卻瞞不過一世,在天帝面前必定暴露,這事可大可小,我只怕……整個共工氏族屆時會難逃其咎。”
候卿雙拳緊握,思慮再三,下了決心,一咬牙,對閻正一揖,道:“還請師父指教。”
閻正不由一怔,片刻後,輕嘆了口氣,道:“後事暫不提,先盡力而為。”
說著,閻正示意候卿與他對面而坐,突然眸呈金色,取出一縷神識點入候卿眉間,道:“沉心靜氣,仔細體會!”
話音落下,閻正的神識便迅速裹住了候卿的一縷神識,候卿大驚,竭力想將神識撤回,卻生生被閻正的神識裹得動彈不得,被絞壓得生疼,漸漸便要被滅,閻正卻瞬間收了神識,對仍驚疑未定的候卿說道:“這便是操控神識除去蠱靈的法子,但若稍有不慎,神識極易受損,眼下你才晉上神,並不穩固,切不可妄試,須循序漸進地修習,想要徹底滅殺蠱靈,靠的可不只是一腔熱血,須有堅毅不拔的決心!”
候卿深以為然,一臉決然。
接下來的時日,候卿每日都在戒律殿隨閻正修習,閻正讓他專心神修,不必分心教導其他弟子,故而候卿一呆便是一整日。
候卿在幽都內使出的高階神術為水土二行合力,但土正之選不可使用水靈,故而閻正便讓他專注於高階土行神術,每一招神術都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地修習。直到候卿徹底掌握了這些神術,閻正便開始與其對戰,一日中的大半日師徒倆都在過招。
閻正出手極狠,每每都將候卿逼到極致,生出戾心,又在他周遭設下結界,讓他自己設法對付戾氣,以神識除戾心。
一開始候卿只祛一絲,倒還順利,幾番下來,候卿卻漸漸放下了戒心,忍不住便有些冒進,那次便多裹了幾絲,怎料蠱靈反撲異常激烈,候卿不慎被蠱靈傷了一絲神識,神識被傷痛徹心扉,好在閻正當機立斷渡了神力給他,才不至於傷及根本。
於是,候卿再不敢冒進,只能乖乖地一絲一絲祛除蠱靈。
句龍因仍兼負教習之責,每日只半日在戒律殿,而他在的半日,閻正便會教習神法,要求候卿一邊療傷一邊參悟。共工氏其他土行上神也有隔三岔五來尋閻正切磋的,閻正都會奉陪,並讓候卿及句龍觀戰。
候卿每日會與句龍一同回神殿,一路上句龍時常會點撥他操控神識的訣竅,而他們到神殿時都已天黑,但每日都會在寢殿外碰到共工,共工也不多言,只是單單感知其進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