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臉上露出懼怕,驚訝,不安的表情,都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苟不教臉上露出怨毒之色,哪怕皇室已經選擇和天家決裂,是到了這種地步,還是治不了天言嗎?他不甘心。
張無機坐在座位上,仰頭將一杯酒喝光,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隨後緩緩匍在酒桌之上,鼾聲四起。
場面再度沉默了下來,每個人都在沉思,在思考不同結果自己該準備的後手。
天言看著那個為自己拒不遵旨的母親,倔強的臉上,那一抹堅毅,已然深深印在他心底。
就在這時,一道若有若無的蒼老聲音傳來。
“皇帝旨意,天下莫不敢從,不要以為你是天家人,便可以為所欲為,莫不是你天家也有不臣之心?“
蒼老的聲音一開始如同從九天傳來,隨後越來越近,最後彷彿在每個人耳邊大喝,在心底響起。
趙陽聽到這聲音的一剎那,臉上的猶豫瞬間消失,浮現出一抹激動之色,轉過身子,對著身邊的酒桌,拱手一拜。
眾人隨著趙陽的目光看去,只見那空置的酒桌座位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老者看似耄耋之年,臉上卻紅光滿面,略微發福的身上穿著一身古樸而華貴的服飾,上面繡有錦繡山河。
趙猛?!
“譁!“
老者的出現,瞬間引發了一場騷亂,傳說中的人物,聞名於三十年前的老古董,雖未現世,卻在真正意義上鎮守著整個彌羅國的老人,今日居然重現世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趙猛身上,眼神炙熱,像是一個個教徒在朝聖。
張無機趴在酒桌之上,微微睜開雙眼,努了努嘴,想說什麼,酒勁卻突然上頭,一頭栽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
趙猛看著面前的趙陽,臉上露出一抹慍色,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堂堂國主,居然連一道旨意都如此優柔寡斷,居然還有人敢抗旨,我都在想,當初是不是看錯了繼承人!“
趙陽深深埋下頭顱,臉上露出一抹愧疚,低聲道:“趙陽有愧先皇,願受老祖責罰。“
“哼!“趙猛冷哼了一聲,不再搭理趙陽,幽幽目光看向天言,那目光之中的不屑一顧,就彷彿巨龍在俯瞰螻蟻。
“皇室隆恩,封你為彌羅使臣,出使雪國,天言,你可是不願?“趙猛問道。
“不敢受此大恩。“還不待天言說話,啊雅兒一步站了出來,擋在天言面前回答道。
“聒噪!“趙猛臉上露出一絲不悅,隨手一揮,啊雅兒隨即退出兩步,跌倒在座位之上。
“娘!“天言一把扶住啊雅兒,啊雅兒原本紅潤的臉色,在這一刻顯得有些蒼白起來。
天言這一刻,彷彿有一團怒火從丹田生起,隨後衝上雙目,要燃燒他整個人。
皇室要對付天家,他早有預料,但出手傷害啊雅兒,卻是他絕不能接受的事情,這個生他養他,為他抗旨的母親,又豈是別人可以隨手侮辱的?!
“天言,你願意,還是不願意?“趙猛繼續逼問道。
天言沒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的將啊雅兒扶在座位上坐好,啊雅兒瘋狂搖頭,示意天言不能答應。
天言笑了,溫柔的點了點頭,像個乖巧的孩子一樣。
隨後,天言轉過身,毫無畏懼的直視著趙猛,朗聲道:“天家天言,願往雪國!“
公子如玉,白衣勝雪,一柄長劍相伴,兩縷清風相隨,天言直面趙猛,彷彿一把出鞘神劍,眼神銳利而冷冽。
“不!“啊雅兒大喊,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墜落。
天言轉過身,為啊雅兒拭掉淚水,輕聲細語的說道:“娘,放心,我一定會安然回來,到時候,接你離開京都。“
啊雅兒死死的抓住天言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敏的目光有些恍然了,她從未想到,一個聲名狼藉的紈絝,居然會有這般氣質,而且啊雅兒對天言的母子之情,也讓她有些懊悔了。
她認為,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不是她公然悔婚,事情或許就不至於到達這個地步。
苟不教冷笑連連,十幾年來,他頭一次覺得這麼暢快,像是大仇得報,要不是場合有些特殊,他幾乎要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