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
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如一雙巨大的手撕破了眾人前方迷茫的雨霧,也拉開了張角高舉義旗的序幕。
隨著一聲聲驚濤駭浪般的怒吼,早有數名頭目拉扯著幾個肥頭大耳滿面死灰的老翁和中年人走到臺中,一腳踢中膝下,跪匐於眾人之前。
那是平日裡在本鄉作威作福的三老、薔夫、里長及亭長等人。
張角冷眼瞧了那幾人一眼,將手中的黃巾系在頭上,從鞘中拔出一把長劍,那劍長約八十公分,重約三四斤,寒光凜冽。接著又飲了一口酒噴在劍上,輕輕的擦拭著:
“古代莊子有三劍,天子之劍、諸侯之劍以及庶人之劍。天子之劍,匡諸侯,鎮天下;諸侯之劍,聽從君主,雷霆之震,四封之地無不賓服;庶人之劍,上斬頸脖,下決肺肝,專斷人間不平之事!
本宗只有一把劍,承影劍,英雄之劍!專斬仇人頭,只飲奸佞血。這世間盡是這等腌臢潑才,吃我民膏民脂,欺我父母兄妹,罪不容赦!今日本宗就用這英雄之劍砍下這等狗頭,以祭我天下太平!”
“咚!咚!咚!”
數聲大鼓響起,臺上那些人聽得張角的話語,一個個驚恐萬狀魂飛魄散,接連栽倒在臺上,頓時大小便失禁臭氣熏天,更有一人匍匐著趴過來緊緊的抱著張角的腳,以頭搶地,磕頭求饒。
張角站在臺上,一腳踢開那人臨風而立,斜睨著臺上諸人,任由晨風吹拂衣裾飄飄,一聲怒喝:“兄弟們,看到了嗎?這就是往日裡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朝廷官吏,他們在顫慄,他們在求饒,他們害怕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本宗受命於天,奉天行事,勅命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任人公將軍,本宗自領天公將軍。率眾起事!兄弟們,祭旗!”
“祭旗!”
眾頭目齊聲高喝,紛紛舉起鬼頭大刀一刀劈下,寒光閃爍,空中交錯的飛起數顆碗大的頭顱,臺上血流成河殷紅一片。
張角長嘯一聲,迎向初日,手中承影寶劍猛地一揮,一杆丈餘長的大纛迎風舒展。萬丈光芒照耀在張角身上,映襯的張角越發耀眼,宛若寺廟中金光閃閃的如來佛。
蒼天已死,哪裡還有蒼天,天空中和大地上已經一片金黃,金黃色的朝陽已緩緩升起掛在半空,金黃色的義軍已經整裝待發。
臺上那幫鳥人的鮮血非但沒有令臺下眾人驚懼,反而激發起人們心中的怒潮和獸性。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他們狂笑著高舉手中的各種武器齊聲怒吼,聲音直竄雲霄,彷彿要把這天空撕裂一般,成千上萬的長劍、短刀、鋤頭、鐮刀在日光下散發著一片寒光。
……
南䜌(luán)縣城門口。
城門不到辰時便已開啟,往來行人如梭。
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龍抬頭”,是人們祭祀土地廟,祈求今年風和日麗的好日子。天才矇矇亮,附近的村民挑著菜,推著車絡繹不絕的進入城中,而城中的小姐、士子同樣也溜著馬,坐著車紛紛外出踏青。
一名士兵倚在城門上,無精打采的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好似半點精神也提不起來。
“大牛,怎麼沒有精神了?是不是昨夜又跑到紅杏樓那個夏荷的閨房去了?”一人捅了捅那士兵笑道。
“放你孃的屁!虎子,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啊,小心哪天在春桃身上爬不起來!”大牛轉過頭來,臉色一變神情訕訕,“是什長啊,我還以為是虎子那狗碎東西。”
什長拍了拍大牛的肩膀,看著城門外的大道淡淡一笑,正欲轉身,突然臉色一變。
只見遠處的大道上塵煙滾滾,一匹火紅的駿馬從塵土中飛奔而出,身後跟著數十上百匹高頭大馬,四蹄翻騰,馬尾飛揚。馬群瘋狂而肆意的踐踏著地面,如疾風割面。
馬群后,一支長長的人行隊伍,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頭。
雖然沒有馬,但是他們的速度並不比馬兒慢上幾分,眾人打扮皆和馬背上的騎士一般,手執刀叉棍棒,頭戴黃色頭巾,像一股黃色的洪流席捲而來。
大地在馬蹄和眾人的腳下下急劇顫抖,發出“隆隆”的哀鳴。
“敵襲!”
什長一聲驚叫,急忙飛身跑向城門口,招呼著四處的城門士兵,刀背、長鞭揮向擋道的眾人,伴隨著陣陣尖叫,進出的農夫、獵人、商賈及士子小姐早已四散逃開消失在城門口。
見眾人已經散去,什長一面命令城頭上計程車兵放下閘門,一面命令城下士兵火速的清理出大道,急急忙忙的將城門向外推去,城門咯吱咯吱的嘶叫著,頭頂上已漸漸傳來咱們的機括聲。
什長看著馬匹尚在一里之外,城門已僅餘一條細縫,長長的鬆了口氣,還未緩過神來驀然覺得一陣心悸,飛速的向身側挪了一步,一把鋼刀已插在城門之上,刀柄兀自嗡嗡的顫抖,而頭頂上的機括聲同樣戛然而止。
轉過身來,只見大牛雙目冷冷的看著自己彷彿看著死人一般,手中只剩一把刀鞘,什長勃然色變,喝道:“大牛,你在幹什麼?你是要與賊人勾結嗎?你可知此乃謀反大罪?張通、虎子,快將大牛拿下,否則我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