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人聲沸鼎,吆喝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華麗馬車在擁擠大道上行駛的緩慢,搖搖晃晃地從百姓趕集的大道中間穿過。
車內沒有半點聲響,連呼吸聲都細不可聞。
慕雲棲靠著車壁想著林中情形,三哥之事是否暴露,眼下是否已無恙。上次宮桓話中意道三哥安然調換出來後,宮然才會前來告知自己,並接出自己隨他們前往錦國。
既然今日宮然前來,想必是三哥已與他們會合上,眼下想必已在籌備前往錦國之事,若是如此她便放心不少。
顧寒軒端坐她一旁,目光盯著她手上纏著的輕紗,鮮血染紅輕紗浸了出來,一片鮮紅之色,刺痛了他的眼。
他的心底如她手裡潺流的鮮紅,流淌過心中。他終是未能忍住,命人拿過止血藥,將她的素手奪過,解開她被纏上的手掌,將藥末撒在她傷口上,然後找出白紗替她重新包裹。
他小心翼翼做完這一切,繼續端坐回軟墊上,看著窗欞偶爾被抖起的窗扇,大街上百姓的匆匆步履從視窗內一晃而過。
“今日要帶你走的男子,是誰?”顧寒軒目光凝視在視窗,聲音聽不出喜怒。心裡卻對林中那幕,痛心至極。
慕雲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嘈雜沸鼎的聲響從窗外流傳進馬車內。
“皇上覺得我會告知?”她眼眸一動不動看向窗外,面容冷若冰霜。
顧寒軒收回目光,看向她看著視窗的側面,微微沉吟。
“你不願留在朕身邊,是為了他?”他心裡忐忑著,不動聲色看著她的面容。
他很怕,很怕她點頭,很怕她心裡已經有所愛之人,不管是今日這名男子還上次客棧救走她的那名男子,那是他絕對不能承受的。他的目光看著她面上的每一分變化,甚至她身上肢體的細微之處,他都小心打量著。
慕雲棲坐直身子,冷笑一聲看向他,道:“皇上,您多慮了。”
顧寒軒凝視著她的雙眼,清澈如水的眼眸裡波瀾不驚,他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相信她的話,若她當真對那男子有仰慕之心,她此刻定會毫不掩飾的說出來,不知是對她的瞭解,還是她從來都是這般有底氣,她必然知曉縱是說出,自己也絕不會將她怎樣,她的所有底氣,皆是來自自己的縱容與偏愛。
想到此處,他心中不由一陣冷笑,嘲諷著自己可笑,以為那樣無條件的寵愛便可感動她,原來感動真的不是愛。
正如當初父皇與白繁夕,那名女子至死都不願留在父皇身邊。
死——想到這裡,他不由一陣後怕,他不知慕雲棲日後是否也會那般決絕,他不敢去深想,甚至想都不敢想。若自己真將她逼上了那般境界,自己的餘生必然不會比父皇好過。
“若今日朕不出現,你可會離去?”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心底一陣寒顫。
慕雲棲深深嘆息一聲,低頭小聲道:“會吧。”說完她的目光對他對上,裡面閃動著歉意。
顧不軒聽後雙目痛苦緊閉,心中一直提起的氣息,長長地嘆出。
“朕以為放過慕雲澈,饒恕了慕家,你便會留下。原來,朕真的是多慮了。”他語氣低沉,似乎毫無怒意,只有無盡的悲涼與惆悵。
他的話令慕雲棲心頭一跳,不解他說放過三哥此言為何意,又回想起至嫁入東宮後的過往,心頭不忍,眉眼間升起愧疚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