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老道只要不打架,賣相還是極好的,口才也是一等一的。他從個人道途講起,再到家國,再到天下,由小及大,講得精彩紛呈,讓眾學員有種從軍才是天命的錯覺。
新軍裝,新戰甲,全新的高階修煉法門,家人們的優渥生活,高人一等的地位待遇,讓軍官這個職業顯得無比光芒四射,僅次於創世仙尊。不,創世仙尊都比不上,仙尊創世,就是為了給眾生服務的。
而且青冥盾堅炮利,裝備精良,又有界域之力和醫館眾多專業醫師,上戰場後想死也難。
就算真的為界域捐了軀,只要功勳能夠進入凌霄英靈殿,就有一絲可能元魂復甦,以神道方式重生。
總而言之一句話,在青冥當兵,就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老道這口才,簡直不是一般的好。他能和貂貓蛇做朋友,靠的是真本事。
此時就有學員問為何課表上不見有衛淵授課,他們想跟衛淵學怎麼打仗。
衛淵頓時大生知己之感,覺得這小子屬實是個人才。
此時老道卻說,界主並不適合給他們上課,不如崔聿等人。
學員們大多一片譁然,老道卻是不急不忙,從容道:“聖人生而知之,那是學得會的嗎?界主用兵,變化莫測,存乎一心那是天生的本事,根本學不來的。
比如界主破敵,往往就是一句話:跟我衝,然後一衝就衝過去了。等輪到你們,也喊一聲跟我衝試試?保證一頭撞到鐵板上!”
眾學員深覺有理,衛淵也覺得老道說得不錯,難怪深得黃雲真君看重。
此際青冥蒸蒸日上,一切向好,衛淵收納流民,開田採礦,就準備好好享受一番難得的平靜時光。閒暇之時,還可以助大師姐一臂之力。
此際趙國王城之外,坐隱山上,正有一座庭院,素而不陋,靜而不孤。此處自有山風流泉為樂,飛鳥靈狐作朋。
庭院中兩人正在下棋,一方是個老者,似胸有天下;另一方則是個中年男子,氣勢凜然,只是已兩鬢蒼蒼。
兩人之間擺著的棋盤十分古怪,並非是天下棋士常用的十九路,也非罕有但同樣有人推崇的二十一或是二十七路。
這個棋盤形狀是不規則的,倒有些類似於趙國周邊的形態。兩人在上面落子,有些區域十分平和,落子生根,有些地方卻是極為艱難,下一子棋面就會蕩起波瀾,然後棋子消失。要連下數子,方能立住腳跟。
中年男子忽然轉身,不再理會戰火更激烈的南邊,而是一子落在西部偏北處。這裡空蕩蕩的,只有零星几子。
這一子落下,棋枰一陣動盪,居然就生根了。
中年男子雙眉舒展,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道:“果子熟了,我也該去摘幾個了。”
老者有些愕然,盯著西北角看了半天,自語道:“不對啊,老夫明明算著這裡殺機四伏,非有大毅力大手段不能立足,怎地突然變得如此輕易了?”
中年男子笑道:“您老雖然縱觀天機,但天機也瞬息萬變,更會受人道大運擾動。至少在西部疆域,我的決定,某種程度上就是大勢所在。”
老者雙眉越鎖越緊道:“奇怪了,老夫觀天五百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難道有仙人出手,遮蔽天機?”
中年男子笑道:“我李家也不是沒有仙祖,若其他仙人出手,我豈會不知?”
“此招甚險,你看我只消攻你腹地……”老者就在南方又下一子。南方本來雙方廝殺激烈,老者再補一子,局勢立刻傾倒。
但此子一落,居然就此消失,並沒能立下根。
老者就是愕然,失聲道:“難道紀國要亂?”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這就是我為何要在這時候下這一步閒棋的原因。西域雖然貧瘠,但也是一片廣闊天地,不能讓人封了出口。”
“可是……”
“您老放心,我李神機是什麼人,自會注意分寸,不會讓史官說閒話的。他剛剛大勝巫族,現在名聲正隆。我若是直接攻打,難免會被人詬病。但若我佔的是無主之地,誰又能說我什麼?比如說這樣……”
他又落一子,啪的一聲,貼在了已有一子的旁邊,緊緊靠住。棋枰上突然風雲變幻,那已有的一子變得明暗不定。
老人認真去看,卻怎麼也看不清風雲下的天機。
看著雲霧籠罩的西域,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若不能在天機混沌、局勢不明時勝出,那還叫什麼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