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問道：“你和這位前輩是什麼關係？”
問完陳立就後悔了，人家正身處妖族腹地，已經很多年沒有訊息了，沒準早就死了，他現在還刨根問底的，無異於扒開張三腐爛的傷口，又往裡面撒了把鹽。
張三又拿出自己別在腰間的摺扇，輕輕的摩挲著說道：“剛去半山書院的前幾年，他是我最恨的人，每日強迫我背書，還讓我做勞務。”
“再幾年，我突然覺得他沒那麼討厭了，對我偶爾的關愛，我也註定到了，這是在前幾年，我所忽略了的。”
“和他最後相處的幾年，對他，我是懷著一顆尊敬的心的，到現在，他的教導我還記在心上。”
“這個人叫徐道子，是我在半山書院的先生。”
那把摺扇被張三開啟，陳立到現在才看清上面那幾個筆鋒有力的字：徐道子贈愛徒張三。
“徐老前輩德高望重，你都是半山書院教習了，他的實力肯定不差，在妖族那邊一定過得很好，沒準已經寫出了這本書的下錄。”陳立寬慰道。
張三收起摺扇，又別回腰間，灑然道：“老頭子有多少斤兩，我最清楚，現在只怕早就死在妖族那邊，只是一想到他死前沒個人收屍，我就……”
看到張三眼中隱隱含有淚光，陳立沒有再說話，他怕自己沒註定說話的分寸，讓這個沒心沒肺的人真的哭出來。
他主要還是不想打破心中對張三的印象，那個有些略賤的人物，不能讓張三在自己這裡變成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好了，下面說點正事。”張三平復了下心情，又變成了那幅不在乎世間任何事的模樣。
“陳家的生意遍佈大唐各地，陳和天是陳家大房，他的手能伸向大唐任何地方，你想到應對的辦法了嗎？”張三問道。
被說中心事，陳立幽幽一嘆，說道：“你太高看我了，“先生，我們要去什麼地方？”
“去一個下雷雨不會帶著腥味的地方。”
在肉眼看不到的雲層深處，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懷中抱著一個兩腮通紅的小孩。
兩人在看比平時大了幾倍的太陽，沒有站在地上去看的那麼剌眼。
“那麼先生，那個地方會下雪嗎？”小天問道。
陳立笑了笑，抬起手捏著小天的鼻子輕輕搖了搖，柔聲道：“那裡氣候宜人，四季如春，是不會下雪的。”
“不會下雪啊！那裡的人可真可憐，居然看不到這麼漂亮的風景。”小天情緒很低落，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帶有遺憾。
那是一個小孩，對離開家鄉，再看不到雪景的最直觀感受，儘管他讓自己看起來很懂事，可也掩蓋不了他濃濃的不捨。
做為更成熟的男人，陳立要學著在小孩面前藏起悲傷的事情，就像他接下來安慰小天，聽上去更像安慰自己的話。
“雪景有什麼好看的，刮來的北風還冷得人發抖，我們要去的地方就不同，聽說還有一種樹葉，泡上水特別好喝。”
小天有些聽不太懂陳立在說什麼，歪著腦袋，想了很久，才說道：“可那裡有我們的家嗎？”
聽到這話，陳立再也繃不住，腦子裡有雷電閃過，目光很自然的看向後方，他們來時的方向，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
“我一猜你們爺倆就在這裡。”這個聲音陳立已經牢記在心裡，不用看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穿著一條素雅的長裙，唐麗娘提起裙角走到兩人身摸了一把小天通紅的小臉，唐麗娘輕聲說道：“怎麼會沒有我們的家，有先生和我在的地方，就是小天你的家。”
安撫了小天的情緒，唐麗娘才對陳立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都叫你別帶小天看風景，越是孤單，看風景就越悲傷，你非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