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記得初次見你是在行知書院,你所作的那首《大風歌》言猶在耳,‘數英雄兮張之極’,平日裡見你行事也算豪爽,怎得一到情感之事就如此優柔寡斷?”
若只是逢場作戲,張之極自不在話下,只是今日所見這女子卻是他不敢褻瀆的,於是張之極只顧低著頭任朱由檢如何說,他只是一言不發。
駱養性看著張之極那沒出息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一把將懷中女子推開,那女子驚呼一聲,差點跌坐到地上,見之前還溫言軟語的公子突然就變了個模樣,那女子不由的嗔道:“公子弄疼奴家了。”
駱養性此時完全沒了興致,他朝著身旁三女連連揮手道:“滾滾滾。”
那三個女子見駱養性是動了真格,其中還有兩人是被二次消遣,不免覺得掃興,也不願再在這裡待下去,起身便離了宴席。
少了三女在那嘰嘰喳喳,駱養性才朝著錢財問道:“老錢,說說之前那唱戲的女子什麼來路?”
錢財之前聽了三人的對話,雖然仍是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但總算知道其中必然有什麼隱情,他道:“這女子原姓邢,名沅,小字圓圓,居於吳中桃花塢,自小父母雙亡,幼從養母陳氏,故改姓陳,後被那重利輕義的養母賣入梨園,習得一身不俗的弋陽腔的技藝。初登戲臺,便一鳴驚人,年紀輕輕就有名士大家風範,短短時日就已名動蘇州,冠絕梨園,多少人一擲千金就只為見她一面,今日我也好不容易才將她請來唱上一場。”
張之極自顧自的在那小聲唸叨著,“圓圓,圓圓……”
朱由檢驚疑的道:“陳圓圓?能否請那位圓圓姑娘出來一見?”
錢財朝著酒席上剩下的那些舞女看了一眼,然後道:“請來見見自然可以,只是想如這般……那是不能的。”,說著他伸手指了指那幾個把手放在舞女身上輕攏慢捻的掌櫃。
“放心吧,有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呢。”
錢財吩咐人去將之前唱戲的陳圓圓請來,然後他朝著席上坐在那些掌櫃懷中的女子揮了揮手,道:“你們先下去。”
有幾個女子早被揉捏的心火騰騰,此時錢財揮手趕人,那幾個女子頓時露出幽怨的眼神。
不多時,陳圓圓便隨著去相請的侍從款款而來,越是走近,越發覺得這女子明豔動人,離著桌子還有兩步的時候,陳圓圓便停下了腳步,朝著席間眾人福了個萬福,道:“不知幾位老爺公子請小女子前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張之極看著那一般無二的面容,聽著那如黃鶯鳴啼的聲音,直覺得似在夢中一般,他不由的站起身,輕輕喚了一聲:“水色。”
坐在張之極旁邊的駱養性見他那失神的樣子,一把將他拉回了凳子上,呵斥道:“別失了分寸讓人家姑娘笑話。”
張之極頓時回過神來,乖巧的“哦”了一聲。
陳圓圓看著那位忽的站起又忽的坐下的公子,不解的問道:“公子方才是在叫我嗎?”
見到陳圓圓失神的人不少,但如張之極這般不僅失神還胡言亂語的卻是少有。
張之極尷尬的擺擺手否認道:“不是,不是,認錯人了。”
錢財有如財神一般微微一笑,道:“方才聽了姑娘的聲
音,真是餘音繞樑,在座的無不為姑娘的聲音所傾倒,所以請姑娘來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樣超凡脫俗之人才能唱出如此優美的聲音,順便請姑娘喝一杯水酒。”
在座的幾個年齡大些的,陳圓圓都認識,這些人沒少去梨園捧她的場子,尤其是說話的這位錢老爺,聽聞連知府大人都要懼他三分,只是那幾位年輕的公子她倒是第一次見。
既然在這金雞湖的畫舫之上一時下不了船,再加上這些人都是在蘇州府有些權勢,陳圓圓自然不好拒絕,她道:“既是幾位老爺公子吩咐,圓圓自當遵從。”,說完,她卻站在那裡猶自不動。
錢財起身向著之前錦繡坐的位置指引道:“圓圓姑娘請這裡坐。”,說完他對著侍從吩咐道:“去給圓圓姑娘換一副碗筷杯匙。”
陳圓圓按著錢財指引的位置坐了,那處座位正在朱由檢與張之極之間,張之極見陳圓圓在他身旁款款而坐,他頓時裝作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目不斜視。
那幾個掌櫃倒是經常去聽陳圓圓的戲,只是共處一席這還是第一次,不免得有些雀躍,幾人你一言我一語,話多的有些密不透風,陳圓圓應付的也頗為得體,讓人說不上親近之感,也感覺不到疏離之情。
如此一來倒是讓插不上話的張之極三人受了冷落,駱養性見那幾個掌櫃也不知道收斂一二,便朝著錢財道:“老錢,我見方才那幾個女子離去的時候很是幽怨,想來是被幾位掌櫃撩撥起了心火,這酒也喝的盡興了,飯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別讓姑娘們久等了,趕緊給幾位掌櫃的安排著。”
那幾位掌櫃的一聽駱養性的話,輕易就聽出了其中的不滿,頓時就收了聲,不用錢財提醒,那徐掌櫃當先道:“幾位公子,在下突然覺得有些不勝酒力,就先下去休息了,幾位公子和姑娘慢聊。”
有了徐允的起頭,另外幾人也不落人後,道:“這酒的後勁太大了,哎呀,對不住,各位慢用,我也先下去休息了,徐掌櫃快扶我一把,在下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