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定位?”文森特揉著頭,滿臉寫著茫然,“縫合怪……的?李維,你究竟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
也難怪,他不是作家,對所謂的“角色定位”一竅不通。
而聊起自己的專業,李維卻是口若懸河。
“簡單點說,先劃分角色,夜怖的兩個腦袋分別為戰士和法師,分飾主角與配角,分工明確,各不相干。”他侃侃而談。
“主角……和配角?”文森特嘴上喃喃,他似乎抓到一點頭緒。
“兩個腦袋中,以一個為主體,作為‘戰士’,掌控整個身體;另一個腦袋為輔助,也是‘法師’,負責釋放法術。”李維談興正濃,有點剎不住車了,提議也稍稍出格,“以我粗淺的見解,法師頭顱應當以自身強化法術為主,腐蝕、虛弱、麻痺等干擾法術為輔,如有必要,也能增加屍爆、骨矛等殺傷性法術。”
“李維,你根本不是鬼才,而是真正的天才!”文森特已經聽懂了,他心服口服,蒼白的面孔上浮現淺淺紅暈,“你等等,我等不了了,現在就要……”
他神情狂熱,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向工作臺,抓起秘法繪筆,滿滿灌了一整管魔能溶劑,轉身撲在縫合怪的身上,運筆如飛。
唰!
文森特一臉專注,表情近乎虔誠,筆鋒在夜怖的面板表面遊走,道道魔法紋路於筆尖上悄然落成,滋長瀰漫。很快,那一根根魔法線條流轉成片,如一朵朵彼岸花漸次綻放,又像是地底黃泉無聲流淌,古老的死亡法則在印刻凝形。
“魔導迴路?”李維心有所感,自言自語道,“格林小姐的理論確有道理,魔法陣還真是整個魔法世界的執行基礎。不說魔偶了,連縫合怪的力量源泉,竟也是一座座的複合法陣。”
他靜靜旁觀。
幸而李維還上了一堂《法陣概論》,瞭解些魔法陣的基礎知識,否則面對那千頭萬緒的魔法線條,怕是又得暈頭轉向,撓著腦門“哲學三問”了。
“哦?比想象中更有趣……”
漸漸地,他越看感悟愈深,越看越是沉迷其中,如痴如醉,難以自拔。
“夜怖”早已成型大半,因此,文森特的繪製並不是從頭開始,準確點說,應當是“篡改”和“修正”。也是這個緣故,在這頭雙頭縫合怪的身上,不斷上演著一出出破壞和重塑的輪迴,李維作為旁觀者,竟能窺出一絲規則執行的軌跡。
“死亡法則麼?”李維搖頭晃腦,忽然心中一動,覺察了什麼。
他注意到,自己作為一名“異界來客”,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認知,除了帶給他逼格遠勝於實用價值的的心契“因果律”,還帶給他另一樣東西,——局外人的視角。
李維的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因此,他能以更加超然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格局更大,也更加客觀理性,毫無偏見。
當然,就目前而言,這並不會帶給他額外的優勢。
刺啦!
文森特五指飛舞,指間一根拆線刀在旋轉跳躍,僅僅是一刀,已沿著縫線將夜怖胸腹剖開,五臟六腑全數露了出來。而這頭縫合怪的內部器官上,竟也盡是密密麻麻的魔導迴路,線條錯綜複雜,令人眼花繚亂。
接著,他重心向前傾,整個身體都埋入縫合怪的胸腹中,繼續著“修補匠”的工作。
李維被晾在了一邊,但他並不覺得無聊,反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臉上浮現欽佩。
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和對方一樣投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氣味是他斷然忍受不了了。
“看來,成為亡靈一脈法師的首要條件,就是得沒有嗅覺。這麼說,小光頭克林倒是很適合……”李維在心中調侃。
文森特的效率很高,並沒花太長時間,縫合怪的臟腑改造也成功。
“接下來,就是……”
他嘴裡嘀咕著,快步走向一旁,掀開黑色簾子,露出十來個透明的玻璃罐。玻璃罐內,有無數斑駁光點上下翻飛,如同被驚起的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