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了給他吹氣,湊得正近,這一抬頭,剛好擦著他的下巴,和他四目相對。
他那半截面具下的臉上升起淡淡的紅暈,不由得把目光轉向了別處,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唇:“仙氣,要這樣給才有用。”
這是什麼狗屁流程。
“呼——”
鳳伶沒忍住噴了一口業火,茶樓的桌椅瞬間化為灰燼。
這下闖禍了,見勢不妙,她連忙扔下幾個銀葉子,拉起少年跑了出去。
街上的慶典還沒結束,華燈齊放,晃得鳳伶幾乎睜不開眼睛。
她拖著他,拐進一處巷子才停下。
他氣息微弱的倚著青石磚,看起來不太好。
她看著他那要死不活的樣子,狠了狠心,揪住他的衣領,踮起腳就對上了他的嘴,使勁渡了口仙氣。
和她冰冷的體質不同,他身上熱乎乎的,連唇瓣都是溫熱的,熱得鳳伶臉上也紅紅一片。
這般渡了仙氣,那效果,真真是立竿見影。
少年瞬間就好的不得了,甚至趁她沒注意,慢慢伸手摘下了她的面具。本來有面具遮著,她不覺得有什麼。這下一露臉,鳳伶頓覺無地自容。
作為報復,她也將他的面具摘了下來。
晴天霹靂般,鳳伶僵在了原地。
這少年,正是同她有婚約的,天族三殿下長玠。
還真是人生無處不相逢,誰能想到她在背後吐槽了千萬遍的人會來凡間遊玩。某一刻,她都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這還是那個討厭寡趣的三殿下嗎?
那日之後,鳳伶就有了心上人。幸運的是,她和她的心上人早已訂下婚約。
他會時常會來魔界看她,美中不足的是,他找她,相當的麻煩。
鳳凰一族是僅存的兼具神魔之力的上古神祗,自上古時期就開始統領魔族,居於忘川以南的幽冥山。
因著山上的古梧桐同時釋放仙氣與魔氣,形成無堅不摧的仙障。以山腳為界,方圓三百里,除去鳳凰一族,神魔皆難以靠近半分。
他來找她,便只能在遙遠的三百里外,默默地碰運氣,有時還差點撞上毒瘴。
幾次下來,可把鳳伶心疼壞了,拿出自己的火丹就塞到他手裡:“帶上這個,你便可以不受魔氣影響,自由的進出幽冥山。”
然而,就在她給他火丹的第二日——
古桐樹被毀,仙障消失,十萬天兵攻進幽冥山。
那天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是絕望的感覺還殘留著。破魔刀劃過空氣的呲呲聲,黑壓壓的天兵天將,毫無準備的叔伯,哀聲淒厲的叫喊聲,為阿孃擋刀而死的阿兄,叫她快逃的阿爹……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慘死的親人,到處都是點燃她心中恨意的火星子。
想隨整個鳳族一起面對這場災禍,可偏偏被封了魔氣,被所有的天兵視而不見。
如果說在沁寧殿的日子是一場噩夢,那麼這段記憶就是噩夢裡最最駭人的夢魘。
只能透過眼睛看所有慘不忍睹的血腥畫面,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好像夢魘裡被定住身軀,滔天的恨意滲透進四肢百骸,令她動彈不得。
他出現在夢裡的時候,恨意更是驟然上湧。
爹爹,孃親,阿兄,叔伯……全都被他帶的兵殺害,或者說,全都因為她愚蠢的贈出火丹而死。
而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火丹才來招惹她。
“我會娶你。”他對她說。
原來這句話從那時候就在和她說了,想必是因為拿了她的火丹干這種齷齪事,所以格外的憐憫她吧。她在他眼裡,從那時候開始就是個可憐人。
所謂喜歡,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