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祉……”
鳳伶低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轉身抓住巫醫的領子。
巫醫嚇得不輕,驚恐地盯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你說你是救人的。”鳳伶說。
巫醫趕緊點頭。
“那魔界千萬子民,你救是不救?”
“救!救!”巫醫想都沒想,就誠惶誠恐的說,說完才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
他一個巫醫,又不能阻止兩族大戰,如何救得了千千萬萬的子民。要救,也只能君上去救。君上……忽然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果然,鳳伶鬆開他的領子,麻利地往槐樹底下一坐:“那就快些動手吧,把你取丹的術法放出來。”
“這……”
“再猶豫,就真的來不及了。”鳳伶催促說,翻手幻化出一團淡藍色的煙霧,示意巫醫接過去。
巫醫縮著脖子,哆哆嗦嗦不敢接。
“沒關係的。”鳳伶把那團煙霧升到半空,推到巫醫面前:“這是琉璃淨火的焰氣,已經被煉化過了,不注入法力的話就只是普通的靈球,傷不到人。你拿著,待取了火丹之後,就去找君上。他若不願收這火丹,直接用焰氣把他打暈,務必在大戰前,把火丹還他。”
巫醫緩緩跪到地上,雙手接過那團霧氣,顫巍巍地放入袖袋,哽咽片刻,問她:“那公主……可怎麼辦才好。”
“我說了,我早就死了,這命不是我的。”鳳伶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天空,那些密密麻麻的軍馬瞧上去像是大塊的烏雲,似乎隨時都會降下一場暴雨,淹沒整個魔界。
她知道,長玠就在那些烏雲裡。白有閒都撤兵了,他還是不肯放下。從他來鳳陽殿的那一日,她就猜到了他的意圖。
只要她還在這世上,他便不能叫她安寧。他等著再度血洗幽冥山,把她拖回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
她是他惡念的源頭,她不死,惡念不止。他見不得她有一刻的安生,也見不得她身後的魔界有一刻的繁盛。她就像是引發他勝負欲和佔有慾的蠱種,便是碾死,也要逼迫她死在自己手裡。而魔界,則是威脅到他的刺,存在一日,便令他恐慌一日。
這場生靈塗炭的戰爭,註定是要打出個死活來。
可鳳伶已經受夠了。無論是自己的命,還是魔界的將來,一樣都不能由他。
她知道她本該自己來結束這一切,可她也知道,不該佔著旁人的命來做賭注。更不該以仇恨為由,不管不顧地押上全部子民,將魔界的未來掐死在自己手裡。
把命還給玄祉,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不管玄祉對自己有沒有真心,都不妨礙他都是個好帝王。論修為和法力,她不及他,論權謀戰術,她不及他,論治理魔界,她也不及他。
他要做這個帝王,就叫他去做吧。
他定能將魔界恢復往昔的繁榮,就像自己父君在的時候那樣。
如此,也算是對得起被她禍害一場的子民。
如此,再不欠他。
如此,終於可以問心無愧地恨他。
“玄祉,我和他只能到這裡了。放夫書就在屋裡的桌案上,叫宮人拿給他吧。他是個重禮法的人,也好讓他日後再娶時,有正規的文書可走。”
巫醫知道她心意已定,明白這確實是對魔界最好的決定。玄祉所中之毒幾近侵入心脈,若沒有火丹,根本撐不了多時。
就算玄祉勉強去迎戰,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說不定不待毒發,就會直接死在天兵手裡。屆時,魔界必將大亂,唇寒齒亡,他們也將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