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山。
虛無業火蔓延,屍橫遍野。
寂靜得彷彿一座亂葬崗。
鳳伶跪在地上,抱緊懷裡仍有一絲餘溫的父君,面上沒有任何神色,呆滯得如同一個泥人。
幾個時辰以前,她還在奔走哭喊,求那些天兵住手。可那些天兵彷彿看不見她一般,無論她如何苦苦哀求,都沒有人去注意她。
孃親,叔伯,阿兄,阿姊……魂飛魄散,元神俱滅。
終於,懷裡的父君也漸漸褪去形態,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在幽冥山的上空。
徹骨的疼痛自心口傳至四肢百骸,疼的鳳伶幾近窒息。
神魔交戰留下的虛無業火近在咫尺,火光映照在她面上,顯出一種妖冶的豔紅。
忽的,有微風拂過臉頰,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仙氣。
“阿伶。”
他嘆息一聲,緩步走上前捏住她的手腕,將她擁進懷裡。
鳳伶心跳的極快,雙唇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她多想依偎在他懷裡尋求一絲安慰,可如今她對他,只剩下懷疑和懼怕。
她慢慢推開他,顫聲道:“告訴我,不是你毀了古桐樹。”
他依舊一襲白衣,翩翩玉立,只是一雙眼睛早已不是她熟悉的清澈明亮,而是帶著複雜和戾氣,一如深不可測的幽潭。
良久,良久的沉默。
業火在他們周圍瀰漫,豔紅的顏色扭曲著鳳伶的視線,一切就像是一場幻象。
她看著他的眼睛,恍惚間,似是又回到了五萬歲生辰見到他的那一日。那個明淨少年,眉目含笑,朝她伸出手……
可幻象到底是幻象,終究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個少年,生於天族,忠於天族,卒於十萬天兵攻入幽冥山的這一役。
風捲起滾滾熱浪,拂過二人之間。
他掃了她一眼,淡漠的道:“魔君修煉邪術,害死了數百餘上仙。我的授業恩師啟明上神為救眾仙,也慘遭毒手,元神盡散。邪術的威力你該心知肚明,天族若再不除此禍患,六界必將變天。”
“邪術……禍患……你們天族汙衊人的手段真是高明。你毀我幽冥山仙障,殺我所有至親。”鳳伶渾身發抖,蓄力朝他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