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丁宸從才啟的入口處,下了約莫七八個石階,兩旁每一間牢房高處,都有著幾塊磚瓦大小的通風口,此時依稀投下光柱。
道路兩旁的火盆之中幽藍的火光應聲而起,微光裡,照出各種蓬頭垢面的囚徒,入鼻的是惡臭味,血腥味。
每一間牢房裡本是關押兩到三人,這些都是任丁宸的敵人,至少他認為是。而這裡便是任丁宸為他們這些人締造的無間地獄。來到這裡,就別想出去,至少至建成無一人逃出這地獄一般的地方。
而這些被抓緊來的人有不少都是受了重傷的,這些傷病未曾及時處理,便是化膿了,甚至引來了蠅蟲叮咬,嗡嗡嗡的飛舞著,惹人煩躁。這些人卻僅憑高絕的修為強撐著。
走到道路的盡頭,再一次拾階而下。如此反覆,直至這無間地獄的第九層大門前,大門以玉石為基,散發出陣陣寒意。任丁宸駐足而立。撫摸著石門,感覺到從上邊傳遞而來的異樣波動。
大門“咯吱咯吱”的展開,映入眼前的是一條三四米寬的筆直的玉石砌成的大道,大道盡頭是一方高臺,高臺正中是可供五個成年人環抱的巨大的石柱,整體呈黝黑狀,冰寒的霧氣便是由石柱散出。
而大道與高臺四周是幽藍的水,定睛一看卻是一片幽藍,似乎其下有著巨大的生物在冷目而視,更是讓人產生無盡的恐懼。
“嘩啦啦!”“嘩啦啦!”
......
幽藍的潮水不停地衝擊著大道與高臺的邊緣,長期浸泡在水中的玉石被這水沖刷卻無半分磨損。
“啪嗒!”“啪嗒!”“啪嗒!”
從那一處漆黑無比的陰影處,任丁宸的身影緩緩從中走了出來。
待走近高臺之後,圓柱之上的身影映入眼簾。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子,不似人間煙火,溫婉。她背靠這石柱而坐,上半身被數條黝黑的鐵鏈纏住,生生給捆綁在石柱之上。無聲無息,彷彿已經死去了多年一般。
只見任丁宸凝視著女子,眸底深處
複雜異常,冷笑了聲,語間無比深沉冰冷,“死了!?若是死了,我便讓你的生的孽種下來陪你!”
女子依舊毫無聲息,彷彿處於沉睡重,又彷彿早已隕落,只剩一具軀殼。
“前幾日,你那賊漢子居然夥同一些江湖人士闖我域主府,一群烏合之眾,真是自不量力。”
女子緩緩睜開眼眸,神色間同樣複雜,“父親!”
任丁宸輕微的冷哼,“我可沒有你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怎麼,不繼續裝死了?是擔心你那賊漢子了?”
女子搖搖頭,淡淡道“擔心?不!若是唐郎真被父親您給捉住,並且殺了,父親您絕不會如此空手而來!”
“任婉兒,你比你哥強,可惜你不是男兒身!”任丁宸沉聲道,“更可惜你居然違揹我的意願,更是在外苟合!”
“婉兒不過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追求自己的幸福,僅此而已!”任婉兒溫婉的聲音,娓娓道。
“本域主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是否後悔過!?若是當日你遵照我......”
任婉兒幽幽之聲直接將任丁宸話語打斷,“父親,不必多說,婉兒從未後悔!”
沉沉的怒氣縈繞著任丁宸周身,他雙拳緊握,嗜殺之氣慢慢釋放,突然,仰天放聲大笑了起來,聲浪震得整個空間都顫抖:“任婉兒!好個任婉兒!你還真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啊!”
盛怒悲憤交加中的他,猛然低首,兇悍的目光鎖定在了任婉兒身上,那眼神彷彿要吃人。
一陣疾風撲近,任婉兒眼前人影晃動,一隻手勒上了她的脖子,將她整個人狠狠按在石柱之上。
任婉兒的臉上,沒有害怕,卻被淡淡的哀愁籠罩著,眼底,依然有著深深的傷痛,強笑一聲:“父親,你殺我,隨時都可以,不過,試問,婉兒追求幸福的權利都沒有嗎?”
“權利,你跟我談權利!?你的命,是我給的。我要你生,你就只能生,我要你死,你也只有
死!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權利!”任丁宸眼底兇光畢露。胸脯起伏不定,盛怒到了極點,突然留意到了對方的眼睛深處的解脫,他的眼神驀地一厲,右手使勁用力,幾乎將她的脖子捏碎。
“想死,我便成全你!”任婉兒的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她的一雙眼睛卻誰也不看,只是空洞洞的看在虛空,然後她就這麼空洞洞的睜著眼睛看著……彷彿唐山……就站在那裡……直到……
“今生無悔,生生無悔。永生無悔!”任婉兒喃喃之語。“父親,對不起!”
任丁宸渾身一震,任婉兒脖子上突然輕鬆了,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幾分憤怒、幾分殘酷:“想死?本域主改變主意了!”
任憑任婉兒在那裡咳嗽。
任丁宸虛著眼,眸間冷意不減。 “你可知道本域主為何今日前來!?” 也不待任婉兒回覆,繼續道,“本域主將遷離此地,來此不過是看你死沒死,若是死了,按照約定,我便殺了那個孽種,卻沒想你如此堅韌,為了那孽種與畜生居然生生受了17年的寒霜。”
“前日,有人上門提親,物件便是那孽種,來見你之前,本域主本有意答應,但見了你,本域主改變主意了,與其讓她與你一樣苟活,本域主有更好的主意!你應該十七年沒有見到那孽種了吧?你我畢竟父女一場,若是讓她與你一會,豈不成就了你十幾年如一日的執著等待。”任丁宸斜睨著任婉兒,負手而立,冷聲勾笑道。
“不!父親您不能這麼做,她可是你親外孫女啊!”任婉兒神色一變,本身就是一個聰慧過人的女人,一下就聽出了任丁宸的言外之意,他這說是讓自己母女相會,實則是要賜死女兒,畢竟她深知她女兒可沒有她這般高深的修為抵禦嚴寒。他這是要讓自己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死啊。
“父親,父親,求您放過我女兒吧!”面上盡是哀求,她深知她父親言出必行。
任丁宸一步步地靠近,蹲在身子,一手托起任婉兒的下巴,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有興奮、也有很多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