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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上海的基建專案發展迅速,僅僅三年,許多豪華氣派的大樓拔地而起,黃浦江江水倒映著四面的風景,時尚都市的味道油然而生。
錢春生自從拿下了盧浦大橋的競標專案,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大橋的建造中。一晃三年過去了,盧浦大橋的建造也進入了尾期。站在大橋上,看著腳下潺潺流動的黃埔江,錢春生既感慨又激動。
陳建華作為設計研究院的監工,按規定前來檢查他們施工專案的完成度以及跟設計圖的契合度。對於上頭派來的檢查人員,錢春生從來都不擔心,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他向陳建華認真地介紹道:“我們承接的是標準節段的橋面和Z7特殊橋段的建設工程,目前標準節段的橋面已經到了安裝的尾期,現在可以看到運送橋面系梁的駁船已經開到吊機的正下方,在提升過程中,我們用測量儀器隨時跟蹤橋面的提升狀態,確保橋面的水平,這已經是最後一塊標準橋段的橋面安裝了。”他停下來,見陳建華沒出聲,而是不停地在本子上記著什麼,繼續說著:“目前Z7橋面特殊段的安裝也在進行,Z7橋面呈現‘凸’字形,邊跨端透過豎向支座支撐在中橫樑上,並且經過伸縮縫和邊跨橋面相連。橋面吊機在就位時會向跨中預偏2500,橋面提升到高於就位高度5至10厘米的位置,安裝預製好的輔助牛腿……”
話沒說完,就被陳建華打斷了。陳建華質疑道:“你們這個步驟跟你們之前提交的安裝方式根本不一樣!”
關於陳建華說的這個問題,錢春生也清楚,他笑著解釋道:“我們的師傅經過很多次的計算,改良了方法,這樣做,我們的橋面……”
陳建華擺了擺手,打斷錢春生的話,說:“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改良了方法,你們的安裝流程跟要求的安裝流程出現了偏差,就是不合格!”
這下錢春生傻了眼。他們的工程師傅大部分都是來自重慶的,有著非常豐富的橋樑建築經驗,這樣的安裝辦法也是多日研究出來的:“Z7的橋面段特殊,我們開工以後才發現有很多問題,所以跟之前提交的方案有出入也是正常的。”
聽錢春生說得如此隨意,陳建華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什麼叫正常?錢春生不經允許直接修改了大橋的安裝流程,這也叫正常?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監工,只要發現橋樑的安裝流程與要求的安裝流程出現任何偏差,就要判定其為不合格。再者說,就算真如錢春生所說,施工過程中發現了問題,錢春生也應該及時向研究總院申報修改的方案,現在擅自改了安裝方案,如果這中間出現了誤差誰來負責?陳建華當即宣佈:立即停工。
這下錢春生徹底傻了眼,他認為自己根本就沒有錯,卻被無故停工。他氣得火冒三丈,跑到永春超市的調解室發洩著憤怒。
趙海鷹一聽,驚訝地問:“出什麼事了?”
錢春生憤憤地講著整個情況:“盧浦大橋的專案已經進入到了安裝最後一塊橋段橋面的過程,我們改良了安裝方式,結果他非說我們的安裝方式會產生大誤差,要求我們立即停工!工程期限馬上就要到了,現在停工,我們不是等著賠錢嗎?”
“你們改良安裝方式,有提前告知研究院嗎?”趙海鷹問道。
一說起這個,錢春生更是滿臉委屈:“我們時間很緊,這些安裝流程都是經過師傅的嚴格計算的,根本不會有問題!停工一天,我們的損失就會高達十多萬,這遙遙無期的停工,我不是等著虧錢嗎?到時候沒有按時完工,還要賠給**一大筆違約金!”
聽錢春生這麼說,趙海鷹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情確實棘手,對誰都沒有利益。他了解陳建華,做事認真,有原則,沒有商量的餘地。最後,他決定親自上門拜訪陳建華。
果不其然,當趙海鷹說明來意之後,陳建華的態度十分明確,不會讓步,給出的理由也十分充分:“安裝流程和方法必須要經過研究院審批,萬一出現大的誤差,誰來賠付這個損失?”
“錢春生沒有申報是他的過錯,毋庸置疑,但是……”趙海鷹看了一眼陳建華的神色,十分謹慎地說,“但是現在他們公司面臨大面積停工,工期限制在那兒,這樣耗下去,對盧浦大橋、對建築公司、對研究總院都沒有好處。”
陳建華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考慮著什麼。趙海鷹覺得有戲,趁熱打鐵地說道:“您看,能不能我們請研究院的設計工程師和重慶的建築工程師開個會,大家一起來探討一下這個安裝方法。如果可行,就能立刻開工,這樣只會耽誤半天的時間,不用等審批和一系列的煩瑣手續。”看似是建議,實則是在幫陳建華找解決的辦法。
其實陳建華心裡也清楚,這麼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只會浪費國家的資源。他也不是針對錢春生,就是覺得這個小夥子太執拗,明明錯了還不承認,非要和他較真。他命令停工也是職責所在,一座大橋承載著太多人的生命安全,每一步的改變都需要萬分甚至是十萬分的謹慎,不能有一點閃失。這是他作為監工的責任,也是建橋人的責任。
趙海鷹的建議他也聽進去了,認為十分合理,省時又省力。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明天去院裡,向領導申請會議。不過會議能不能召開,還得看建築公司配不配合。”
“配合,肯定配合,”趙海鷹趕緊應和著,心裡也默默舒了一口氣,“這是他們的職責。春生這個人性子很急,如果之前說話有什麼不當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賠個不是。”
陳建華擺了擺手,說道:“我看他性子跟我倒是挺像,一個比一個固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幾乎就在同時,中國境內爆發了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傳染病疫情——“非典”。“非典”全名非典型性肺炎,疫情首先在廣東順德爆發,短短几個月,就擴散到東南亞甚至全球。為了防止病情的進一步擴散,很多地方都採取了嚴格的隔離政策。汽車站、火車站、機場隨處可見拿著檢測器的醫務人員。一時間,只要聽到“非典”兩個字,就人人自危。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非典”的擴散也影響著股票市場,不少醫藥類、生物科技類的股票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永康**聯創公司也受其影響,波動明顯。不過,趙海鷹還是敏銳地發現,永康**聯創公司的股價有些波動異常,一開始他也以為是受到非典的影響,但是一週後,趙海鷹卻發現,情況並沒有那麼簡單。
為了查明真相,趙海鷹前往**調查。與此同時,美國的華美公司也發現了異樣,派陳夢蕾從美國趕到**,負責調查這次的事件。
兩個人一碰頭,就開始分析股票的情況。他們發現,最近有一家公司瘋狂購買永康聯創的股票,陳夢蕾來港前已經調查過,這是一家美國公司,從來沒涉足過醫藥製藥領域,從表面看上去資訊很乾淨,只做一些日化品的生意,看不出什麼問題。
不過趙海鷹的直覺告訴他,其中肯定有問題:“從這幾天來看,他們都是低拋高買,不符合一般規律,反而是在故意抬高股價。如果我們的分析沒有錯,明天,他們就會開始拋售股票,連續幾天跌停,把股票打壓到最低點。”
陳夢蕾提出了質疑:“打壓到最低點,他們是什麼目的?難道是為了趁最低點全部買入?”
趙海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如果真如陳夢蕾所說,這個公司的目的就不僅僅是股票,而是永康**聯創。一旦這個公司掌握了永康聯創20%的股份,就會成為公司最大的股東,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趙海鷹的擔憂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證實,永康**聯創的股票從開盤之後就一直跌,直到午市休市之前,股票跌停。
也就在這個時候,陳夢蕾在美國的朋友調查的結果出來了,收購公司的其中一個股東竟是他們的老朋友查爾德。
趙海鷹看著電腦上滿屏的綠線,思索著。眼前的情況對他們來說十分不樂觀,查爾德已經開始收攏袋子口了,估計下一步就是上海。他和陳夢蕾分頭行動,他回上海立刻組織反擊,陳夢蕾留在**做溝通,防止**的股東把股份賣給查爾德。
趙海鷹坐了最早的一班飛機飛回上海。機場內,全都是戴著口罩的乘客和包裹得十分嚴實的工作人員。機場的廣播中一遍遍傳來聲音:“尊敬的乘客朋友們,為了確保您的安全,請自覺接受體檢。”
等待檢查的人排成了長長的隊伍,趙海鷹看著望不到頭的隊伍,焦急萬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輪到趙海鷹了。他迅速站了上去,兩隻腳剛剛踏上機器,機器突然發出嘀嘀嘀的響聲,一時間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往後退,趙海鷹也退了回去,又重新站上去試了一次,沒想到機器又響了。趙海鷹有些驚慌。這時,幾個戴口罩和手套的工作人員立馬上前,把他控制住了。趙海鷹想掙扎,但被工作人員牢牢地按著。
趙海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成了一名“非典”的疑似病人,被隔離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