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後,那團二亦子溫柔地在道太監懷中蠕動了幾下後,方才奶聲奶氣地道:“此刻方知,道爺爺也是極寵我的!卻不知兩位爺爺召喚小孫兒前來,有何事幹?若說要窺天地陰陽之變,撫太極龍虎之功……嘻嘻——似乎還早了些呢!”
道太監撫著小羊兒的頭道:“我的兒!只因你道爺爺一不小心,弄碎了緊急軍情的玉佩,沒奈何,只好想起你來了——前兩天道爺爺送你脖子上掛著的玉佩,這便把出來吧!”
小羊兒扭著身子,幾乎要把音腔也連著扭斷,吹號一樣說道:“我不要……”
宮、道二太監盡皆大笑,宮太監道:“道兄弟,常言說得好,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還是先還了咱家小羊兒的帳兒,才是正理!”
道太監連連點頭:“正是如此!小的們,搬咱家的百寶箱子來,讓咱家的小白羊兒好生挑揀。含飴弄孫,也是人生的至樂啊!”
轉眼間,閹二代們搬出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箱子來,當著郝思文的面把箱蓋子一掀,頓時帳篷裡滿眼都是光華繚亂,方才郝思文那一塊玉佩的光彩,此時回想真是如熒火與皓月爭輝。
那小羊兒兩眼放光,一頭紮在奇珍異寶中樂不思蜀,又撒嬌使痴地硬從道太監的收藏裡多拐了兩件寶貝,這才意猶未盡地從脖領子裡拽出一塊玉佩,象扔垃圾一樣隨手往地下一扔。
宮太監笑道:“好我的兒!也不枉了咱家這般疼你。小小年紀,就養成視錢財如糞土的氣質了,不錯!不錯!”
小羊兒扔在地上的玉佩,卻是好大一塊羊脂白玉,比起郝思文獻上的那一塊,更加亮眼更加潔潤,兩者之間的差別,實不可以道里計。
宮太監略一點頭,早有閹二代上前把那塊玉佩撿起,裝回錦盒,送到宮太監面前。
宮太監以手拈量之,笑道:“這緊急軍情的虎符嘛,道兄弟打碎了一塊兒,咱家便還你一塊兒。嘿嘿,咱們內宮中人,是最最講道理的。還請郝將軍回去,仔細稟報關將軍,若再無真正緊急的軍情,莫要來咱家帳前薅惱!”
道太監摟緊了小羊兒,暱聲道:“來人吶!再打發郝將軍一文通寶,以為辛苦車馬之費。咱們內官雖然過得清苦,卻也不是小氣之人呢!”
郝思文行賄送禮失敗,真不知自己是怎麼走出那兩個閹貨的帳篷的。回到關勝中軍帳裡,將錦盒往桌上一擲,三人都是苦笑——他們並沒有因宮太監道太監的含沙射影而感到羞辱,卻因這種行賄未遂而感到失落。
郝思文斬釘截鐵地道:“小弟從今之後,再不行賄送禮去了,兩位哥哥再旋我,也是無用!”
關勝搖頭道:“兄弟,何人會來旋你?咱們的性子,都不是那種遊刃有餘的——送禮之事,再也休提!”
宣贊也連連點頭:“兄弟這張臉孔,天生就是送不得禮的材料,以後如果機緣巧合,兄弟去做監察御史吧!”
弟兄三個一起看著桌上那塊光華流轉的羊脂白玉佩苦笑,如果宣贊能以武官之身做了監察御史,那種奇蹟比大宋朝消滅了貪腐還要令人瞠目。
回頭再說宮、道二閹貨。一番羞辱弄走了郝思文,宮太監冷笑道:“聖人說過,渴者不飲盜泉之水,貧者不受嗟來之食——關勝那廝,竟敢以三瓜倆棗打發我等,真真是不知死活!”
此時帳中已經沒了礙眼人,道太監便摟緊了小羊兒,弄得那二亦子氣喘吁吁地不依,引為笑樂。他雖然人在取樂中,但終究腦子不犯糊塗,接著宮太監的下音道:“關勝這廝,也是無可救藥了。咱們便往東京放一本,蔡太師聽到這廝竟然跟斬了青州慕容知府的草寇勾勾搭搭,臉上的神色,必然精彩得緊。”
宮太監點頭道:“還有,咱們亦要想辦法尋出此人受了梁山買命錢的如山鐵證,如此一來,楊公公給咱們兄弟仗腰子時,亦能理直氣壯些!”
與此同時,梁山水泊裡,西門慶正站在黑風口的山峰上看著關勝營盤悠然而笑:“關勝將軍,勿怪在下不得已之下抖出你我結交的如山鐵證,卻是要得罪了!”這正是:
奸佞當家軍必敗,豪傑主計事定成。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