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郝思文把脖子上掛著的玉佩拿了下來,尋一個錦盒盛了,然後三人面面相覷:“這禮誰去送?”
宣贊摸著自己的臉苦笑,此時無聲勝有聲,他這張臉可沒有一點兒的改進餘地,可以用來討人歡心;關勝也是光著眼發呆,他也算學有所長,多才多藝,但只有兩件事不會——生孩子和行賄,看著那個錦盒,一時間只覺得其物竟比八十二斤的大刀都重。
郝思文拍了拍額頭,嘆道:“這魚頭,便由小弟來拆了吧!也不過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厚厚臉皮,也就過去了!”
當下捱到軍中掌燈後,郝思文別了關勝宣贊,拿了錦盒,一路鬼鬼祟祟地往二監軍的帳篷那邊去。到底是沒行過賄的,見到燈影兒,也幾乎能唬一跤,郝思文畏畏縮縮地,終於來到了二太監帳篷邊兒上。
“是哪個在這裡探頭探腦?”帳篷外侍候的閹毛子一眼就看見了郝思文。
郝思文呆了一呆,本能地往陰影裡縮了縮,又挺起了胸膛道:“關勝將軍部上郝思文,有緊急軍情稟報二位監軍大人。”
腳步聲響處,幾個閹毛子圍了上來,一人冷笑道:“甚麼緊急軍情?也敢來大人這裡聒噪?欲要進帳見貴人,可有買路錢嗎?”
郝思文知道這些閹毛子都是貪婪之徒,因此特意說了個稟報軍情,唯恐被他們攔住了。誰知他到底還是小覷了這些閹毛子的無恥程度,再緊急的軍情,也是他們發家致富的好本錢。
一股熱血直衝到臉上來,郝思文恨不得刀光大閃爍間,將這些閹毛子都徹底剁成狗不食的碎塊。但他還是勉強壓抑住了自家的憤怒,嗔目道:“軍情緊急,耽擱了大事時,你擔當得起嗎?”
被郝思文首當其衝的閹毛子直跳了起來,大叫道:“大膽!象你這等職份的小武官兒,老爺東京城中見了千萬!哪一個不是躬身曲背,跟老爺唱喏行禮?你這廝竟敢大聲惡氣,實實的反了天了!說不得,今日就叫你長個乖識個俊——老爺這裡就是鐵門閘,說你過不去,你就是過不去!”
其人把嘴一呶,旁邊就有他的狐朋狗黨伸手來推搡郝思文。這時怒火直撞頂門,郝思文大叫一聲:“鼠輩敢爾!”聲如雷震下,閹毛子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卻聽主帳裡道太監不耐煩的聲音道:“是哪個挨千刀的?竟然敢在咱家帳篷外無禮?”
郝思文此時豁了出去,大叫道:“兩位監軍大人,小將奉了關勝將軍大令,特來與二位監軍大人計較緊急軍情!”
道太監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叫閹子閹孫們將郝思文趕走,宮太監已經揮手道:“兄弟且慢莽撞。關勝那裡,能有甚麼緊急軍情?莫不是其人終於迷途知返,特來咱們兄弟這裡納供奉?”
聽了此言,道太監精神一振,如果關勝真的願意苦海回頭,他還是很有些容人的雅量的。於是二人整了衣,在帳中大喇喇地坐了,喝一聲:“宣!”
在閹毛子們怨毒的目光中,郝思文昂然進帳。宮、道二太監一見郝思文手裡捧著個錦盒,那笑意兒就忍不住象陰天出水的魚一樣往上泛了起來。道太監便一揮手,吩咐道:“來呀!看座!”
宮太監笑問道:“這位是郝將軍吧?卻不知你有何緊急軍情,要與我二人商量?”
郝思文坐在那裡,忸怩不安,終於還是開門見山,直接把那個錦盒獻了上去,囁嚅道:“奉關勝將軍將令,把此緊急軍情與二位監軍過目……”
宮、道二太監相視而笑——看來,關勝到底還不是那等一條道兒走到黑的死腦筋之徒,他終於明瞭自家根基淺薄,以千萬計的橫財,豈是他一個小武官兒能吞得下的?
既然關勝知情識趣,那還有甚麼說的?一千萬貫的橫財,自家兩個便意思意思,分個八百萬貫,也就是了。做人是不能太貪心的,總得給人家留一條活路嘛!
宮太監伸出手,早有個閹二代將郝思文手中的錦盒接了過來獻上。宮太監笑道:“今日倒要領教這番緊急的軍情!”
錦盒一開,光華耀眼。這正是:
忠奸從來難共語,冰炭自古不同爐。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