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靈眨著魅惑的大眼睛同情道:“真是可憐,你這娘娘當的忒沒意思。”
“可不是嘛,要不我為什麼不想留在這兒。”安妃終於找到了知音,大吐苦水道:“你們以為當個娘娘好吃好喝就算完啦?其實這裡面的水深著呢。嬪妃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裡拉幫結派,鬥爭不遜於前朝。什麼後宮親如一家都是哄著陛下高興的,畢竟前朝事多,回了後宮就是圖個開心,這裡面的事兒,陛下心裡明鏡似的。”
眾人聽了唏噓不已,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生死榮辱都繫於一人,自然絲毫不敢疏忽。各宮主位表面上風光無限,暗地裡的心酸不足為外人道,這樣脆弱的榮耀,不要也罷。
“行了,我這點兒破事說了多少遍了,又不是特意拿出來博同情的,閒話少說,咱們趕緊走吧。”
入夜的皇城處處燈火輝煌,持盈一行人避開巡邏守衛翻牆出了宮。一到宮外,安妃就如同歸林的鳥兒一般,快樂地唱著歌。
“啊,我終於出來了!”她興奮道:“我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皇宮外的世界!”
“你小聲點兒。”持盈提醒她。她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注意他們,稍稍鬆了口氣。他們一行人除了持盈,安妃,還有陵鈞,何靈,李信和南明。持節不愛熱鬧,而且總需要一個人留下應對突發狀況。
街上熙熙攘攘,比之白天毫不遜色,各色貨物琳琅滿目,讓人應接不暇。安妃從沒體驗過這些,如今見了簡直是一步都走不動了。持盈無奈,只好跟何靈一左一右地架著她的胳膊往前走。
“我頭一次知道,原來沒有廟會街上也能這麼熱鬧。”安妃感嘆道。她對街上的認知還停留在兒時的小城裡。那裡實行宵禁,只有到廟會的時候,晚上才允許買賣東西,平時酉時一過,家家戶戶都閉門不出,街上靜得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即使後來回了皇城,大家小姐出行都有馬車,哪怕白天也只能隔著簾子偷偷往外望一眼,遑論晚上了。她差的功課又多,禮儀教養更是一塌糊塗,她父親就越發拘著她了。
“真是不開心吶。”她心裡想著,自己的確是興奮過頭了。她不是沒看見眾人無奈的表情,只是自己真的是壓抑太久了。她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像個傻子一樣,看著什麼都稀奇,什麼都不懂。
“娘娘,以後出了宮,卑職陪你出來。”南明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跟前。夜晚的燈光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亮色。他沒有尊貴的身份,也沒有出眾的才華,無論是和陵鈞,持節還是李信相比,都顯得太過普通了,可是此時,他看著安妃的眼神,真誠的沒有一絲虛假,素來沒心沒肺的人在這種目光下,也不禁為之動容。
安妃覺得自己的眼眶熱熱的,不曉得害了什麼病,此時此刻,她只想撲到他身上大哭一場,來發洩這麼多年的委屈。她用最後一絲理智剋制著,她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醜,也怕嚇壞這個老實的小侍衛。要是把他嚇跑了,將來自己出了宮,誰來保護她呢?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她想她從來就不堅強,別人兩句軟話就能把她打回原形。這樣不行啊,她想。
眾人很有默契地站在五十步開外,他們儘量降低存在感,就怕那兩人感到不自在。
這可真不容易。持盈想著,折騰了這麼久,總算有點兒起色了,但願南明能守得雲開見月明,但願安妃能早日擺脫皇宮的桎梏。
“會有這一天的。”陵鈞淡淡道。持盈看著他,不禁露出微笑,他永遠是那麼好,那麼善解人意。
何靈懶得看他們小兒科似的懵懂,早就拉著李信逛街去了,她一路看,一路拿著各種小玩意兒,玩得不亦樂乎,李信很配合的掏錢付賬。
持盈和陵鈞相視一笑,只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
“哎呀,不行了,好餓。”何靈嬌聲抱怨道:“咱們去吃東西吧。”
真是隻吃貨狐狸精!原來狐狸鼻子靈,她隔老遠就能聞到食物的香氣,饞的她都要流口水了,這麼個大美人當街流口水…畫面太美,不忍直視。
眾人來到一家據說是很有名的酒樓,何靈一坐下就抑制不住激動,“你們還記得嗎,咱們上回打敗桃夭之後,也點了一大桌好吃的,我到現在還回味無窮。這樣,我們把當時吃過的,再點一遍。”
她一說,眾人回憶著的確是有這回事,只是當時都是即興點的,好吃是好吃,現在想來,只記得零星幾個菜名,想再照原樣點是不可能了。
何靈鄙視地看著眾人,“算了,還是我來吧。”只聽她道:“小二哥,聽好了。紅燒魚,鹽酥雞,宮保雞丁,鹽水鴨,泡椒牛肉,素炒三鮮,紅棗山藥,蘿蔔排骨湯,青菜豆腐湯,還有鳳梨酥和糯米糕。”
可憐的小二哥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其餘眾人也是一樣,他們沒想到,何靈竟然真的還記得,莫非這就是吃貨的力量?
“還愣著幹什麼,上菜呀。”何靈不滿道。
小二哥終於回過神來,口道:“哎,哎,好嘞!”
安妃衝何靈伸大拇指,“佩服,真是佩服,我還是頭一次見像你這樣的吃貨,你已經把吃貨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