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通胡思亂想,最後終於想到,把她們都支走,皇帝和靜嬪會說些什麼?她們可不會天真地以為,那兩人只是單純地喝茶聊天。
果不其然,持盈和安妃前腳剛走,皇帝后腳就變了臉色,只見他沉著臉道:“芸萍,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朕念著舊情,只要你肯乖乖回去,朕會既往不咎,皇后那裡也不會亂說。”
“哈,回去?回哪兒去?是回我的寢宮,還是回寢宮底下的地牢?”靜嬪尖銳道。她對這個男人早就不報幻想了,所以即使他翻臉,自己也不會覺得寒心,只是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斷沒有回去的可能。
皇帝見她不肯配合,也失了耐心,“芸萍,你不要不知好歹,朕能關你一次,就能關你第二次,你不顧自己的性命,難道連父母親族的命也不顧嗎?”他說到最後,已有了威脅之意。
“父母親族嗎?”靜嬪喃喃道,她的眼裡浮現出悲傷。夏家生她養她,為了她的事情沒少操心,可她也極盡所能回報了自己的家族。在她得寵的幾年裡,她的兄弟步步高昇,姐妹配得佳婿,整個皇城裡沒人不羨慕夏家。可是後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上位後,不僅囚禁了自己,連著夏家也跟著遭殃,雖不至於趕盡殺絕,卻也失了往日的榮光。她哀求過,咒罵過,可是都沒有用,最後她只得叮囑家裡,遠離皇城,走得越遠越好,忘了自己,就當夏家沒有過這個女兒。天曉得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是如何的滴血。
“陛下,你也配提我的父母親族,是誰害了他們,你心裡不是最清楚嗎?”靜嬪冷笑道。
皇帝迴避了她的目光,顧左右而言他,“芸萍,朕記得你當年最是善解人意,如今怎麼反倒尖酸刻薄起來了。”
“我善解人意麼?”靜嬪歪著頭,狀似回憶道:“陛下糊塗了,善解人意的是當年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怕是連三分都不及呢,而我更是跟溫柔小意不沾邊。可是陛下當時是怎麼說的,你說最愛我的率性,和其他矯揉造作的女子相比,我最真實,能讓你感到被愛的溫暖。可是陛下,我給了你溫暖,你卻給了我無盡的痛苦,讓我每一天活著都是煎熬,偏又不能死去,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她字字誅心,句句泣血,說到最後,連皇帝的鐵石心腸也不禁動容。
“其實朕也不是…”皇帝說不下去了,其實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只是單純地想要否定靜嬪的話。
“陛下不用解釋了,你我是相看兩相厭,橫豎就這樣了,至於我的親族,哼,拜你所賜,我早已和夏家脫離關係,哪裡還有什麼親族,這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皇帝見她如此決絕,心知再勸無用,於是痛下決心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休要怪朕。來人!”
“陛下且慢。”靜嬪淡淡道。
“怎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皇帝蹙眉道。他不明白靜嬪為什麼非要一再激怒他。
“我是還有話說。陛下,我請問你,現在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嗎?”
皇帝聞言,臉色一變,厲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給陛下下了點藥,這藥一時半刻不致命,發作起來卻會生不如死。”靜嬪似笑非笑地盯著皇帝,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憤怒又無可奈何。
“你竟然真的敢…是我小看你了。”皇帝恍然大悟道。
“不錯,我不停地激怒你,是為了讓藥效儘快散發,而情緒大起大落會助長毒藥的效力。”
“天下竟然有這樣的毒藥!”皇帝感嘆道。
“不錯。我這些年一直後悔,沒能讓你嚐嚐這毒藥的滋味,好在現在也不晚。對了,這毒藥的名字就叫‘相厭’。看,多適合咱們倆。”
“那你是何時下的藥?”皇帝鍥而不捨地問道。
“就是剛才見面的時候呀。這藥無色無味,根本不必接觸,以剛才的距離,你不中毒才奇怪呢。”靜嬪滿意道。“好了,現在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反正我是孤家寡人一個,再沒有可連累的了。”
皇帝強忍著心中的怒氣,他知道現在不是殺靜嬪的時候,於是勉強道:“芸萍,不要這樣,兩敗俱傷是沒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