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瞭然,原來李信喜歡的是何靈,只是人妖相戀是禁忌,他們怕是難有善果。但轉念一想,患難見真情,只要足夠堅定,守得雲開見月明,也未可知。持盈因為自己心裡有一個人,就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能成為眷屬,她此刻尚不能明白,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即使是她和陵鈞心意相通,距離上還隔著千山萬水,想要真正在一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那邊持盈和李信在相思,這邊的氣氛卻是劍拔弩張。何靈趕到的時候,陵鈞和持節已經被團團圍住,對面為首的正是多日不見的桃夭。桃夭仍是一身粉衣,人比花嬌,只是神色冷淡,彷彿像是換了一個人,見到何靈,眼裡寒光一閃而過。何靈何等聰明,她知道桃夭對她一向是不死不休,如果今天真能在這裡做個了斷,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陵鈞和持節一見何靈,就知道李信被救走了,心裡有了底,做起事來就能放得開。
只聽桃夭冷冷道:“諸位,夜闖民宅所為何事?”
“桃夭,你為什麼要抓那些無辜的人?”持節不解道,他知道桃夭是妖,但從沒見過她做傷天害理的事,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呢?
“哼,”桃夭冷笑一聲,似是不屑回答他的問題,“你們可知,我抓的那些人都是男人,且都是負心之人。”
“什麼意思?”
“持節,你就是個傻子!”桃夭色厲內荏道:“那些男人,明明嬌妻在懷,還偏要出去拈花惹草。本來嘛,男人風流是天性,逢場作戲就罷了,可是他們得寸進尺,不知滿足,先是一個個的娶回家裡,然後寵妾滅妻,最後更是害得原配要麼和離,要麼乾脆自盡!”桃夭頓了頓,又道:“軟弱的女人不值得同情,但朝三暮四的男人更是可恨!持節,你問我為什麼要抓他們,就是因為他們不忠!不忠之人,死不足惜!”
持節本來就不通情事,聽桃夭說完這些,更是費解,但他大概意思還是懂了,說來說去無非是替天行道,給天下的原配出口惡氣,也給天下的負心人一個教訓。這本來算是個義舉,只是桃夭行事乖張,手上也不知沾沒沾上人命,又見她態度強硬,今日之事只怕難以善了。
持節知道桃夭不待見自己,也不想再激怒她,索性站在一邊,閉口不言。何靈倒是不怕她,但她說話,只會火上澆油。最後還是陵鈞開口:“你以為這樣就能還天下女子一個公道?”
“不然呢?你是男人自然不理會女人的苦楚,三從四德不過是男人強加給女人的,憑什麼只許他們逍遙快活,卻不許女人反抗?”
“就算是這樣,李信和持節尚未娶妻,也不曾遊戲花叢,為什麼也要抓他們?”這也是持節和何靈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們兩個?”桃夭冷笑,“天下男人皆薄倖,你以為他們是什麼好東西嗎?一個道貌岸然偽君子,另一個被美色所惑,連是人是妖都不顧了,這樣的男人缺少的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就連你,端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心裡難道沒有一絲綺念嗎?”如果李信在這裡,一定會扶額,按照桃夭的說法,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然而事情無絕對,這世上好男人和好女人都有,只不過緣分使然。
“即使你把他們全殺了又能怎麼樣?世上男人何其多,連天災人禍都不能讓他們死傷殆盡,損失的不過是你的陰德罷,再說,天道輪迴,多行不義必自斃,今生今世欠下的,來生必償。”陵鈞肅然道。
“你說得大義凜然,難道這天道輪迴是由你掌握不成?”桃夭譏笑道,“我原本想把這院裡的男人折磨一番再殺了,不過既然你這麼悲天憫人,我就成全你,只要你能贏我,那些人由你處置。”
“小心有詐。”何靈提醒道。桃夭不是不謹慎的人,放著一幫手下不用,自己親自上陣單挑,怎麼看都覺得有古怪。
“無妨。”陵鈞淡淡道。
桃夭不再多言,只見她化出長劍,徑直朝陵鈞刺去,陵鈞空手迎戰,躲過劍鋒,兩人過了七八招,不管桃夭如何變幻招式,陵鈞始終不肯出全力,桃夭大怒道:“你看不起我!”說完長劍消失,雙手結印,一時間桃花漫天飛舞,如夢似幻。
“不好,這是她的獨門絕技‘一念桃花’!”何靈大驚。此術難修,威力巨大,施術者可令萬千桃花化為利刃,叫人無可躲避,而一旦被擊中,斷無生還的可能。
陵鈞看到無數桃花來勢洶洶,不躲不閃,指尖一道銀光閃過,擊碎萬千花瓣。
桃夭不可置通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不僅是她,何靈和持節也是深感驚詫。陵鈞修為高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可他輕而易舉就化解了桃夭的必殺技,還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幾百年的桃花精,就這樣敗在一個二十多歲的修仙後生手裡,究竟是桃夭學藝不精,還是陵鈞天賦異稟?
“真是後生可畏。好,我承認我敗了,院子裡那些人就隨你處置了,我這便離開。”桃夭不是傻子,眼見不是對手,也不逞強,好歹給自己留個體面,留條後路,犯不著把小命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