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是,”阿常不知應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洞主他,一向嚴厲,何況平時事忙,手下們除了找找樂子,並沒有談婚論嫁的先例。”
“很忙嗎?我看你們洞主也是懂得享樂的,難道是他為了自己的安逸,不斷奴役你們?”
“奴役談不上,但洞主交代的事情是絕不許出錯的,否則會有很嚴厲的處罰。”
“什麼處罰?”
“輕則鞭刑三十,重則直接處死。”
“啊?就這樣你們還為他賣命?”持盈震驚,做錯事捱打還勉強能接受,但處死,這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好嗎?
阿常倒不以為意,“我們與你們修仙門派不同。你們講究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我們講究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那些弱小的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否則只會拖累大家。”
“你倒是能泰然處之。”持盈輕聲道,不知是誇他還是諷刺他。
“不然呢,普通人壽命不過幾十年,來去匆匆,渾渾噩噩也無妨,妖能活數百年,如果不讓自己變強,下場還不如一般人。這世上本就是不幸居多,即使現在很美好,也終將會失去,痛苦會如影隨形,不死不休,所以何必貪戀一時呢?”
“這就是你追隨神仙洞主的理由?”
“關於洞主,我不想多說,螢火哪裡能同日月爭輝?你們自詡俠義,其實不過一葉障目,這世間有很多強大的存在,根本得罪不起,不是光憑一腔熱血就能成事的。”
持盈閉著眼,假裝睡熟,耳邊還縈繞著阿常的話語。這個外表溫和的少年,內心是果敢,堅強,冷酷的,他有著自己的一套處世原則,他讓持盈意識到,這世間還有另一面,並不美好的一面。
等持盈再醒來的時候,阿常已經不見蹤影,據陵鈞說,他接到一封信先走一步。
“你說,阿常究竟是隻什麼樣的妖?”持盈問陵鈞,在她心目中,陵鈞是亦師亦友的存在,雖然兩人相識時間不長,但她本能地信任他。
“妖與人的評判標準不同,再說無論是人是妖,他的內心和所處的環境永遠在鬥爭,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並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
持盈點點頭,的確,她也相信黑白之間還有很多的灰色地帶,她不能強求別人都去做好人,但在她的心裡,還是相信棄惡從善,方為正道。
沿著小路一直走,很快便到了鎮上,持盈和陵鈞找了家客棧投宿。痛痛快快洗了澡,又用了飯,持盈終於覺得爽利些。她看看自己的手掌,殷紅的花瓣猶在,只是不再生長,看來桃夭的玉露丹的確管用。正當她打算去找陵鈞的時候,忽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她暗道一聲不好,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覺。
“姑娘,你醒了?”
持盈睜開眼,入目的是一片粉色的帷帳,她坐起身,打量著陌生的房間。這間房與她在碧遊山的房間不同,更寬敞,更精緻,也更女氣,像是戲文裡千金小姐的閨房。
旁邊的小丫頭見持盈一言不發,不由膽怯,“姑娘該起身了。”說完將手裡的衣服往床上一放,就要服侍持盈更衣。
持盈見她冷不丁伸手,下意識地往後一躲,那小丫頭撲個空,兩人都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持盈先開口:“我問你,這是怎麼回事?”她先前在客棧被一股香氣迷暈,醒來就到了這裡,顯然是被擄來的,只是誰要抓她,為的是什麼?
“姑娘忘了,你是李家二小姐,先前姨娘去了,老爺叫人接你回來,誰承想半路生病耽擱了,這不昨兒晚上才到,今天要去給老爺請安呢。”那小丫頭嘴皮子利索,三兩句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只是她一個修仙派弟子,怎麼轉臉成了千金小姐,且還是個被遺忘的小姐。
“姑娘有什麼不明白的,等會兒小翠再跟你說,咱們先更衣才是正經。”叫小翠的丫頭半哄著給持盈換衣服,衣服穿好,又忙著遞手巾擦臉,一番梳洗後,持盈果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派頭。
小翠站在身後給持盈梳頭,一邊梳一邊稱讚道:“姑娘的頭髮真好,烏鴉鴉的,又濃又密。”
“小翠,我問你,昨天晚上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呀,姑娘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持盈還是感覺不可思議,一覺醒來,身份都變了,難道這丫頭看不出她不是李二小姐,還是說有人故佈疑陣,拿她當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