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好奇的很,她在一旁默不作聲,聽桃夭慢慢回憶:
大約是在十年前,持節奉師命下山送藥,途中偶遇受傷的桃夭。少年人心思單純,見她可憐就順手救她一命。碧遊山的藥很靈,不過三五日,桃夭的傷就好了大半。身上的傷好了,心裡也起了思慕之情。她見持節雖然出自修仙門派,對妖怪卻並無偏見,且一表人才,為人謙和,心裡更是歡喜。她本來打算來一出以身相許的戲碼,成全兩人的好事,卻不想碰了釘子。原來持節並不好騙,在他識破桃夭的用意後,斷然拒絕。桃夭愛慕甚深,哪裡肯依,她軟硬兼施,逼持節就範,持節油鹽不進,最後她惱羞成怒,將持節軟禁起來。人是關住了,可是桃夭卻沒有辦法,她不是窮兇極惡的妖怪,也幹不出殘忍的事,只是想嚇唬嚇唬持節,讓他永遠陪著自己。就是在這時候,何靈認識了持節。
桃夭和何靈的關係一直很微妙。早年她倆同出一門,關係不好不壞,後來都自立門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有一天,何靈化成狐狸來百花坊偷東西,不巧撞上了持節。彼時持節道行尚淺,只當她是隻普通的狐狸,不僅不趕她,還喂她雞肉吃,而何靈覺得他有趣,也就安安靜靜地當一隻小狐狸。然而,假的真不了,最後還是讓桃夭發現,她怒不可遏,打算教訓何靈,可狐狸天生就有迷惑人的本事,她並不化出人形,而是躲在持節懷裡瑟瑟發抖,一副可憐的模樣。持節見狀,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於是兩人第一次為一隻小動物動手,誰勝誰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從此分道揚鑣。事後桃夭也後悔自己衝動,如果當時忍一忍,事情就不會一發不可收拾,她哪裡知道,何靈分明就是故意,知道持節吃軟不吃硬,才用這種方法離間他們。不過,有些事強求不來,何靈能拆散桃夭和持節,卻也無法和持節在一起。
持盈聽完了這段故事,又在心裡悄悄加了個後續:桃夭本性不壞,她一時衝動,追悔莫及,所以從此一心修煉,盼著與持節再續前緣,但他二人是被何靈拆散,所以從此與之勢不兩立。而何靈生性狡猾,她要算計持節,應該是易如反掌,至於後來究竟發生何事,暫且不得而知。
持盈看著這個美麗的花妖,嬌美中透著哀傷,真是我見猶憐。剛才她還覺得狐狸精更勝一籌,現在看來,二者又是不相上下。她也挺同情持節,雖然豔遇不斷,但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何況人妖殊途,師父也絕不會允許。
“你是持節的師妹,我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只是這解藥須費些周折。這樣,”桃夭從袖中掏出一粒藥丸,“這是我秘製的玉露丹,雖然解不了‘花無百日紅’,但可以暫時壓制,一年之內不會有性命之憂。”
持盈大喜,她接過玉露丹,一陣清香撲鼻而來,她連忙服下,只覺得心裡一陣踏實。
從百花坊中出來,三人皆是換了一副面孔,尤其是持盈,她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回到錦園,持盈連忙去抱阿青,感覺一日不見,阿青變得更可愛了。
阿青掙扎著從持盈的熱情擁抱中探出頭來,將手裡的信揚了揚,成功吸引了其餘二人的注意。
“你們怎麼看?”持盈捏著信,無奈地問道。信是何靈派人送的,要他們明日到狐狸洞一敘,還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他們商量。持盈對此持懷疑的態度,不曉得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阿常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最後陵鈞的意見起了決定作用:“既然何靈主動提出要見我們,那多半會和我們講一些鮮為人知的事情,我們何不借這次機會,兩相印證,看會不會找到破綻呢?”
陵鈞的話很有道理,眾人都表示贊同。
翌日,持盈三人來到狐狸洞,何靈早就恭候多時了。她嫵媚地摸了摸頭髮,嬌笑道:“哎呀,我以為你們不會來了。”
持盈注意到,這狐狸洞與錦園,百花坊都不同,處處透著一股妖嬈和奢靡,看來桃夭所說的“驕奢淫逸”倒不是空穴來風。一番寒暄過後,陵鈞直白道:“你叫我們來,是何用意?”
何靈看著陵鈞,一雙眼閃著精光,彷彿他是珍饈美味,末了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魅惑之極,又似意猶未盡。
“可惜有主了。”她惋惜道,軟媚的聲音似嗔似怒,叫人酥到骨頭裡,持盈一個女人都抵擋不住這種誘惑,阿常也面紅耳赤,只有陵鈞還保持著一貫的鎮定。
何靈換了個姿勢,斜倚在座位上,曼聲道:“昨日你們去百花坊,想必已經從桃夭那裡知道了我不少事,我若不下一劑猛藥,只怕你們未必肯來。”
持盈不想再聽她繞彎子,直接道:“這麼說,你是騙我們了,你究竟想幹什麼。”
“說‘騙’談不上,只是尋個你們感興趣的由頭罷了。”何靈不緊不慢道:“這位姑娘,讓我和你單獨說會兒話吧,那兩位公子也別閒著,我早為你們準備了禮物。”只見她拍拍手,八個美人娉娉婷婷地從簾幕後出來,載歌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