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一路風雪‘交’加,和淑妃還是在十天之後趕到,她沒有來向我請安,而是直接去了江陵王的靈堂.彼時,我正在紫宸殿伺候皇上用‘藥’,自從我在他面前親手殺了佑珏,他的病又變得嚴重了。.他對我的態度雖然說不上徹底的冷漠,但也是虛無縹緲,清清淺淺。我知道,我與他已漸行漸遠了。
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這對天下至高無上的夫妻,雖然依舊同進同出,在外人眼裡還是“相敬如賓”的模樣,卻原來第一次感覺到,這個詞也能如此決絕。
我們就這樣淡漠的相處著,本該最親密的夫妻之間,只充斥了客氣疏離的宮廷辭令。尋常夫妻能擁有的,我們再也無法企及。
我把暖著的‘藥’碗端出來,親自試過,然後用湯匙舀著送到他‘唇’邊,一匙一匙的喝完,再用帕子幫他擦了擦嘴。將‘藥’碗端下去,回來看到他靠在龍榻上看書,我便也擇了一本書在一旁坐著消磨時間。
江守全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低聲稟道:“皇上,娘娘,淑妃娘娘求見,說是向兩位辭行,晚上就扶靈柩回江陵。”
和淑妃一來便在靈堂那邊,並未過來,此時來辭行,倒也是常理。
啟恆卻道:“就說朕剛吃了‘藥’已經卸下,讓她不必過來了,直接離宮就是。”
我有些詫異,這也許就是和淑妃和啟恆最後一次見面了,但他似乎並不以為意,好像很不想見到她似的。
不會是覺得沒有保護好這個兒子,無法面對他的母親吧?
江守全應下去傳話,不多時又折了回來,為難的說:“皇上,淑妃娘娘說,如果皇上不肯見她也無妨,她在外磕個頭就是了。只是有些話,要親自問一問皇后娘娘。”
啟恆不悅道:“淑妃僭越了!她的話不必問,皇后不會回答,你讓她去吧!”
“皇上!”我看了一眼窗外,天就要擦黑了,有些話若是現在不跟和淑妃說出來,只怕以後也不會有機會。我站起身道,“臣妾也有一些話要問淑妃,臣妾去求得答案便回。”
正要出去,又聽啟恆道:“你不必出去,江守全,傳淑妃進來吧!”我回頭看著啟恆,他對我伸出手:“過來。”我走到他身邊,他示意我坐下,然後攬住我的雙臂。我更是詫異,他已多久沒有對我這樣了,我看著他攬在我肩上的手,有些恍惚。
和淑妃全身素縞走了進來,在離我們十步之遠的地方停下,深深拜倒:“罪‘婦’柳氏,參見皇上、皇后,吾皇萬歲,皇后千歲。”
啟恆的手一緊,道:“你說有話要問皇后,現在可以問了。”
“臣妾沒什麼話要問皇后,其實臣妾是特地來向皇后娘娘請罪的。”她伏在地上,抬起頭,直直的看向我。
不知怎麼,我的心也是一緊,問道:“你要向我請罪?你犯了什麼罪?”
和淑妃悽楚的笑道:“當年,娘娘您還不是皇后的時候,尚書大人一直是小七的太傅。可是後來,娘娘您也懷了孩子,並生下了十二皇子,太傅便對小七不是那麼關注了,甚至有時候還勸導小七不要與二皇子爭!不要覬覦儲君之位!可是臣妾對小七的教導卻剛好相反!論母族的勢力,論聰明才智,我們小七哪一點輸給了二皇子?為什麼他就不能爭呢?太傅從前可不知這麼說的!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也有了自己的外孫!”
我攥緊手心,冷冷說道:“所以,你殺了他的外孫,是嗎?”
和淑妃站起身來,對我笑道:“是,從一開始我就防備著不想讓你誕下子嗣,所以當你懷孕的時候,我就拍‘玉’環到你身邊做眼線!你生下兒子我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威脅,畢竟,他還小,和小七差距很是很大的!可是我沒想到,皇上對這個兒子這麼上心!甚至……賜名他為璽!”
她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卻是無比淒厲,笑過之後,往前走了兩步,指著我對啟恆道:“帝王寶鑑為璽,皇上,您想做什麼?您寵著這孩子的母親,六宮上下無可比擬,又對那孩子如此另眼相看!我能不急麼!所以我要除掉這孩子,嫁禍鄭貴妃,以此來保證我的小七,能順利當上太子!”
我沒想到為‘玉’兒引來殺身之禍的竟是這個“璽”字!
原本已壓下去的仇恨之火再次在‘胸’中燃燒起來,我憤恨的看著這個‘女’人:“我把你當做唯一的姐姐,你卻殺死我的兒子!”
“姐姐?哈哈哈哈……從一開始,我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這宮裡,哪來什麼姐妹情深啊!”她嘲諷的笑道。
“你真是喪心病狂!”啟恆冷冷看著她,“你以為太子之位是你想爭奪便能得到的嗎?你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只為了這個太子之位?就算在太子死後,還慫恿小七進京,你,真是太愚蠢了!”
“我沒有慫恿小七進京!”和淑妃尖利的叫道,淚水肆流,“若我知道小七進京會喪命的話,我就算死也要阻止他進京的!皇上,小七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我好不好?”
啟恆沉著臉,沒有回答。我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想知道佑珏是怎麼死的嗎?那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