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百‘花’園,戲曲聲就漸漸聽不到了,又走一會兒,卻又聽到了若隱若現的音樂聲,只是不是那熱鬧的戲曲,而是嗚咽的悲鳴,再仔細一聽,彷彿是壎曲,我一時好奇,順著聲音而去,那壎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聽得人不免跟著一起悲傷起來。
此時天氣晴朗,百‘花’園中百‘花’齊放,竟不知是誰在這樣一個大好日子裡有如此悲傷之情。
“我們去看看。”我對‘春’分說了一聲,便順著那聲音來到一處敗落的宮殿,依稀可見那‘門’匾上寫的三個字是“金‘花’落”。
我一驚,興慶宮是先帝繼位前的府邸,先帝登基之後將之擴建,成為南內,一直在這裡上朝,處理政事,後來納十五王生母為珍妃,極盡寵愛,幾乎到了獨寵的地步,那時候後宮簡直就如同虛設了,這金‘花’落,就是先帝為了珍妃而建造,據說此處建成時,先帝在夜晚燃放金‘花’千樹,漫天飛‘花’如雪飄落,遂不同於別處宮殿,賜名金‘花’落。
可惜珍妃去世,先帝駕崩,此處再也沒人打掃,早早衰敗,卻不知是誰在此處吹奏一曲悲歌。
輕輕推開鏽跡斑斑的大‘門’,我和‘春’分走了進去,裡面雜草叢生,只看到雜草叢中的石桌旁,啟憫一襲白衣,遺世獨立。
我進來時,曲已終。
他看到我,道:“你來得正好,陪我喝一杯吧,今天是我生辰。”他的語氣很平靜,卻不知怎地,我聽著竟覺得有無限的悲痛在裡面。
他面前有一壺酒,猛地抬頭喝了一大口,我對‘春’分點頭,讓她去‘門’外看著,走到啟憫身邊,他氣‘色’很不好。
他對我淡淡一笑,重複了一遍:“今天是我生辰。”哪有人生辰這麼悲傷的,我滿腹狐疑,卻又聽他說:“也是我母妃的忌日!”
我愣住,忽然想起珍妃就是因為產後血崩而死的。
先帝一直說珍妃是被啟憫害死的,所以厭棄他,可先帝卻沒想過,他也是一出生便失去了母親啊,不知他每年在過生辰的時候,是怎樣的痛楚。
我拿起桌上的酒壺,仰頭喝了一口,很久沒喝酒,被那清冽的滋味嗆了一下,微微蹙眉,沒想到他喝得是這樣烈的酒。
他笑了笑,說:“每年的今天,我都想讓自己狠狠的醉一場!”
我環顧四周,問:“每年的今天,你都會來這兒嗎!”
“有時候來,有時候不來。”是想來而不能來吧,他語氣輕輕的,又喝了一口酒,越喝,眼睛越亮,“你是跟著壎曲來的!”
我點點頭,片刻後才說:“聽得人想哭!”
他笑,眼裡卻完全沒有笑意,清冷無限。
我低頭看著桌上的陶壎,玄‘色’,六孔,沒什麼特別,極是普通,不由伸手‘摸’了‘摸’,觸手溫潤,好像已被人摩挲了很久。
手上忽然一重,他的手覆了過來,我詫異的抬起頭,他卻直直的盯著我,沒有絲毫退讓,我有些不悅,想‘抽’出手,他卻握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