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樂宗忍著氣,道:“瑪瑙你說!不必怕!”
瑪瑙至此才垂目輕聲把起先發生的事兒講了一遭。
提到杭府少爺救了落水的胡慧姐時,胡春姐揚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瞧了一眼廳中的胡慧姐。
胡慧姐心虛異常,對胡春姐又歷來瞧不過眼,色厲內荏的瞠回。
真真是死不悔改。給瞠了一眼的胡春姐心頭冷嘲,不再理睬胡慧姐。
然卻當瑪瑙複述了那時胡慧姐講出的那句“二嬸兒,究竟我僅是你隔屋侄女兒,同你也是沒血緣關係,你那邊兒的親戚,我便不必認了罷”後,連脾性軟的老好人胡樂宗也勃然變色了。
他著實料想不出,自家侄女兒,居然可以講出這類話,要自個兒的太太遭了這樣大委曲!
不認喬氏那邊兒的親戚,此是啥意思?
這話當著人家杭府的當家主母講出去,有多打喬氏的臉?
胡樂宗把手掌中餵了喬氏大半觥的黨參烏老雞湯擱到一邊丫環手掌中,心疼又憐惜的攥住喬氏的手掌:“太太,要你受委曲了……”他想起喬氏的隱忍,遭了這樣大委曲亦是不曾主動張口告一句狀,心頭更是憐惜喬氏的心善。
喬氏一副孱弱的樣子:“亦是我不應當動怒……”
哪兒有旁人犯了錯,受害人還反而檢討自個兒的理兒!
胡樂宗寬慰了喬氏一通,轉過臉去看向廳當中坐著的胡慧姐,顏色有一些不大好瞧。
胡慧姐一見歷來脾性跟善的二叔現出這副表情,心頭嘎登一下,黯叫不好。
喬氏已算作是跟她撕破臉了,胡春姐姊弟仨更不要提,對她便從來沒過好面色,那小仔子喬玉茵更是個小氣任性的……倘若她再不捉住胡樂宗,那她算作是在喬府中待不下去了。
胡慧姐至此才害怕了。
現下也顧不及啥顏面了,她緊忙跪下,膝行到胡樂宗跟前,抱住胡樂宗的大腿,面露悲慼,擠出幾嘀後怕的淚水,哭訴道:“二叔,我知錯了。我那時亦是氣暈頭了……”
她偷著瞧了胡樂宗一眼,見胡樂宗雖沒拉她起來,可也是沒推開她,心頭安定了二分,繼續哭訴道:“二叔你有所不知,夏季這女人衣裳這樣輕薄,一下水後全都貼到了身體上,那鞏家少爺把我救起來,便等於跟我肌膚相親了……我的名節全都沒了……我僅是想為自己求個公正罷了,否則我便只可以去撞牆自盡了……”
她一邊兒哭啼啼一邊兒叫道:“可二嬸非的說,我倆是姊弟,是親戚……意思不便是說杭公子不必對我負責麼?我氣急之下才講出那通話,我亦不是存心的……既然我名節已毀,那我還活著幹啥,還是不若滿頭撞死算啦!”
胡慧姐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子,假意起來向一邊的牆上撞去,房屋中丫環婆娘那般多,又咋會要她真撞著?自然而然是一把拉住了她。
胡慧姐邊兒哭便嚷著要去死,胡樂宗還是頭一回見花季的小娘子在他跟前要尋死覓活的,特別是這小娘子還是自己親侄女兒,一時候也很有二分頭疼。
“你們放開她。”胡春姐涼涼的站出,對著那一些攔著胡慧姐尋死覓活的丫環婆娘道。
她胳臂攏在紗衣寬大的擺袖中,面上半分笑意也無,“你們要她去死。”
要她去死。
這四字過於驚世駭俗,丫環婆娘們一時候全都鬆開了手,驚愕的瞧著這一名樣貌非常好,脾性卻是有些心狠手辣的少女。
沒了旁人的阻擋,胡慧姐這戲反而演不下去了。
她在原處呆了下,半日才嚷嚷道:“我曉得你便恨不的我去死!你恨不的我去死!”
除此以外胡慧姐卻是不敢再去撞牆啥的了。
萬一真無人攔她,那可便窘迫了。
“旁人好心救你,你反而反咬一口。”胡春姐面上冷冰冰的,瞧著胡慧姐,“像你這類拿著名節來要挾救命恩人的,活著還是有啥用?索性死了好啦!”
胡慧姐給胡春姐罵的眼全都紅了,她怒瞠著胡春姐:“名節給毀的又不是你——你自然站立著講話不腰痛!”
胡春姐諷笑道:“噢?那要不要我跟你一塊回憶下3年前你幹了啥?”
胡慧姐也配跟她談名節?
真倘若這樣三貞九烈,3年前還會頻頻同武明安一同出遊夜不歸宿?
還會把另外一個無辜的少女下啦藥送至那要人反胃的老男人的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