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姐覺的自己這幾個丫環實在瘋了。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來瞧了下外邊兒的天色,打了個呵欠,“至此才啥時辰,也過早了一些……”
芍藥掩嘴笑道:“不早了,適才我取水經過園子,聽著小丫環說,今日小姑娘這時辰也已起來了,在那梳妝收拾打扮呢……究竟今日是閻府老太太的生辰,便連咱太太懷著身孕,也是要前去賀壽呢。”
平日中胡春姐覺的自己在胡家莊養成的早起餵雞習慣,這一些日子在喬府起的已算作是夠早了。
豈知天外有天,早外有早。
胡春姐暈乎乎的給仨丫環給聯手從炕上挖起,用溫熱的毛巾敷過臉後,胡春姐才有了二分精神。
芍藥掬著繡華樓前幾日剛制好送來的新衣裳站立在左邊兒,玉蘭掬著群英閣前幾日送來的胡春姐自己挑揀的玉石珠寶首飾站立在右邊兒,綠萱手掌上拿著腮紅眉粉等物,誓要把她們姑娘的十足美貌給完全然全表現出來。
胡春姐乾癟癟的笑了下,曉得自己今日大約是在劫難逃了,眼一閉,一副引頸便戮的姿態:“來罷!”
胡春姐在內閣中由著幾個丫環磋磨,外邊兒側室中胡夏姐已在那吃茶等著她一同去正院兒給喬氏請安了。
今日胡夏姐自然而然也是要陪著去閻府,她年紀小,還是有二分孩兒樣貌,收拾打扮起來反而是容易些。今日穿了滿身鵝黃繡蝶滾邊兒交領紗裙,腰際繫著日月綾空的刺繡錦帶,腦袋上梳了丫髻挽了兩隻玉環,襯的面顏可愛又嬌俏。
好片刻,胡夏姐聽著珠簾清脆晃動的聲響,擱下手掌中的瓷杯子,順聲看去,卻是有一些呆了。
僅見胡春姐腦袋上挽了個墮仙髻,插了一支盤花點翠嵌玉花釵,花釵上垂著小米粒兒般大小的玉珠,要人幾近沉溺了其間。
芍藥她們幾個丫環瞧著全都快陶醉了,覺的她們家姑娘便像是從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子。
胡夏姐眼亮晶晶的,真誠實意的誇道:“長姐今日真真是美。”胡春姐抿唇一笑。
胡濱城從外邊進來,今日他不去閻府,還是如往常般陪著二位大姐用過早餐再去學館。
他一進來,恰好見著胡春姐撩著珠簾從內閣走來,誇張叫道:“天吶,這一名天仙是誰呀?咋這樣漂亮呀?”
逗的屋中人全都笑起。
胡春姐這幾年樣貌上給人誇的多了,對她而言,這著實如吃飯吃水般自然。她倒非常鎮定,一張口,便把適才那猶若仙子的氣場毀了個乾乾淨淨。
她說:“今日吃啥,真真是餓死了。”
芍藥幾個丫環:“……”
天仙的小弟小妹:“……”
到後邊兒胡春姐也是沒可以好生吃個早餐,由於今日要出門兒,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不宜多吃。喬氏怕胡春姐胡夏姐她們倆頭一回去旁人府中作客,不明白這一些,出去再丟了人,特特派遣了齊婆娘過來表明。
齊婆娘見著胡春姐那副樣子,亦是呆了下。
她緩過心神,見胡春姐她們方要擺飯,笑道:“還好奴才來的及時。好叫大姑娘二姑娘曉得,這出門作客,由於道上舟車勞頓,加之在外多有不便,因而這早餐儘可能少吃一些才是正道。”
胡夏姐客氣道:“有勞姑姑特特過來一回。”
胡春姐沒講話。
其實,昨日晚間宋姥姥便特特告訴過她倆這一些了。今日早晨宋姥姥也特意去啦小灶房,看著小灶房作的早餐,全都是些比較好克化的白粥一類。
且除卻要去學館的胡濱城,宋姥姥怕他餓著,多給他預備了倆水潑蛋並一小碟酥油餅兒。至於胡春姐胡夏姐,她倆的份量無非是兩小碗松茸雞絲粥。
只是齊婆娘坐在邊兒上的繡墩上說是等著胡春大姊妹倆用完餐一塊去正院兒,實際上胡春姐心頭也清晰,只是便是喬氏怕她們陰奉陽違,過來盯梢的。
有這樣一個煞風景的堵在那兒,胡春姐胡夏姐也是沒心情用餐,倉促吃了幾口,即使作是用過了。
芍藥幾個丫環又扯著胡春姐補妝,胡春姐無可奈何道:“你說你們早早給我上妝作啥啦?”
芍藥振振有詞:“收拾打扮自然而然是要上全套看效用呀。”一邊兒講著,一邊兒又給胡春姐略微補了層薄薄的水粉。
這水粉是平日胡春姐自己去花苑裡採花倒搞出來的,顯色特別自然清鮮,還是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兒兒,同外邊兒賣的那一些香味兒豔俗的水粉全都不大一般。
無鉛無毒還養色,胡春姐倒亦是不反感,由著芍藥給自己補了補妝,至此才起來,挽著胡夏姐的胳臂,同齊婆娘道:“齊姑姑,咱走吧。”
齊婆娘“誒”了下,作了個請的手掌勢,堆笑道:“太太看見今日二位姑娘全都收拾打扮的跟花一般,肯定亦是極開心的。”
胡春姐一笑,沒搭話。
到了正院兒,胡樂宗還沒有去商行,恰在正院兒中陪著喬氏講話,顯而易見已是全都用過早餐了。
胡春姐挽著胡夏姐的胳臂,姊妹倆言笑晏晏的走進來,令花廳中的人全都楞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