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給那仨孩兒拾掇院兒,府中許多僕人忙的腳不粘地。正主還沒來,他們便已黯黯厭煩上了。
又不是他們喬府正牌的小主兒,憑地好帶待遇!
喬氏身穿滿身家常的刺繡妝花裙,倚在雕花椅中,背後一個婆娘恰在輕緩的幫她摁著太陽穴。
那婆娘滿面心痛,勸道:“小姐,你作個模樣也便是了。何必這樣累著自己,你肚兒中還是有個小少爺呢。”
喬氏合著眼,神情淡淡的:“呂姑姑,話不是這樣講的。我若僅裝個模樣,遲早會現出端倪,官人見了,會對我心寒的。還是有,講過多少回,叫我太太。”
“是,太太。”呂婆娘不敢再談啥,僅愈發當心搓著喬氏的腦門兒。
“孃親,孃親~”
一個身穿鵝黃撒花煙羅衫的小娘子登登登跑進了廳中,便想往喬氏懷抱中撲,嚇的小娘子背後跟隨著的婆娘接連把小娘子拉住,“我的大小姐誒,太太肚兒中懷著小寶寶,可架不住你這一撲。”
那小娘子便非常不開心的站在一邊,撅著個嘴:“孃親有了小寶寶,便不喜歡茵茵了。”
喬氏緊忙把小娘子拉到邊兒上來,攏在懷抱中,哄道:“茵茵,孃親哪兒會不喜歡你。僅是孃親如今身體不方便,待過一些日子孃親再陪你玩兒。”
喬玉茵撅著個嘴兒,勉將點頭應道:“好吧。”她扒在孃親膝頭,無趣道,“父親出門這樣長時候了,咋還是不回來。”
一想起郎君出門辦的事兒,喬氏心頭便特別不是滋味兒,她勉將笑道:“你忘記了孃親跟你講過的麼?你父親去接你哥哥大姐了,非常快便會回來了。”
哥哥大姐四字像是觸到了喬玉茵的神經,她從喬氏懷抱中跳出來,跺腳道:“茵茵不要啥哥哥大姐!茵茵不要!誰曉得那是從哪兒竄出來的!”
“茵茵!”喬氏難的唬上了臉,“那是你親哥哥親大姐,你咋能這樣講話!”
喬玉茵歷來給嬌寵慣了,見孃親為那幾個從沒有見著過面的人說她,反而愈發難受起來。她抹著淚水道:“有個小弟分父親孃親的寵愛已夠了,現下還是要再來哥哥大姐,你們全都不喜歡茵茵啦!”
講著,一扭身跑出。
喬氏急道:“還是不緊忙跟上去!”幾個婆娘緊忙應是,追著喬玉茵出去了。
喬氏心累異常,以手支頭,嘆了口氣兒。
倘若是可以,她亦是不想把那幾個孩兒接進府中!
那時郎君恢復了回憶,她也恐惶了幾日,乘著郎君在炕上養傷不可以動,黯地中遣人去啦胡家莊調查,才曉得郎君起先娶的那妻子,在他失蹤後沒幾年去便離世了。
喬氏至此才鬆了一口氣兒。
否則她真真不清楚,自己這算作是啥!
是胡樂宗停妻另娶犯了律法,還是她跟他的婚書作廢,她算妾氏?
喬氏乾脆便做了大度樣子,說樂意作小。
實際上她清晰異常,那個人全都死了,自然而然不會有人竄出來要她作小!
至於那幾個孩兒,不便是給幾口飯養著麼?他們喬府亦是不缺那幾個錢。和其跟官人夫婦間出了嫌隙,還是不若作個大度的樣子,官人也可以念著她的二分好。
然卻她卻是忘記了,閨女茵茵那嬌寵脾性,她肚兒中這全都費了老大功夫要她去接受,忽然竄出來仨哥哥大姐,料來亦是無法接受異常。
喬氏長嘆一下。
不管喬府中的人怎樣,載著胡春姐姊弟仨人的車隊,已是緩慢駛進了碭郡。
碭郡是府城,自然而然不是起先那小小的縣府可比的,鱗回櫛比的街道,叫賣聲此起彼伏,行人絡繹不絕,好一通熱鬧繁華景象。
胡夏姐掀起車簾一角,跟胡濱城一塊偷瞧著外邊兒。
胡樂宗見狀,忙道:“等過幾日安頓好了,我帶你們來街上逛一逛,有幾家酒莊好吃異常,茵茵隔三差五便纏著我帶她出來下館子。”
胡濱城興奮異常,接連點頭。
胡夏姐則是有一些羞赧的衝胡樂宗一笑,復又看向窗子外。
喬府是喬姓世家的庶支,早早便分府出來單過。焦太爺生財有道,把喬府經營成了如今的樣子,佔了大半條衚衕。
轅車在朱漆正門邊停下,胡樂宗率先跳下轅車,隨即把手遞過去,把仨子女一一接下來。
喬府門邊蹲著倆石獅子,爪下邊兒摁著倆繡球,栩栩如生。
宋桂芝下啦轅車,一遛煙跑至胡夏姐邊兒上,咋舌道:“這石獅子比我起先的主家門邊那還是要氣派。”
宋桂芝起先的主家是京中的從三品官,喬府財力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