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姐又道:“桂芝你剛開始學的話,臨那般難的字帖僅會事兒半功倍。這般,恰好下午我有事兒去一回縣中,去書局幫你捎帶幾本基礎的字帖你臨摹下。”
“那,好吧。”宋桂芝猶疑半日,應下,又道,“大姑娘,下午我陪你去縣城中罷,我也是想去書局逛逛,我還從沒有見著過書局是啥模樣呢。”
胡春姐點了下頭:“也行,順帶帶桂芝你去染墨堂那兒挑點順帶的文房四寶,只當我送你的入學禮了。”
“這哪兒可以讓大姑娘破費。”宋姥姥接連推讓,“那一些文人的玩意兒全都貴異常,大姑娘令桂芝跟隨著學已是她修來的福分了,咋可以讓大姑娘出錢呢?我跟桂芝她父親攢了許多銀錢,有錢的。”
“誒宋姥姥,你便不要跟我客套了。”胡春姐拍了一下手,不容抗拒道,“你們二老的銀錢,留著養老就可以。你們是曉得家裡頭的,財大氣粗異常,不要我給桂芝買這文房四寶,我全身全都不的勁兒。不要說桂芝一人了,再來99個桂芝上學我也買的起。”
宋姥姥給逗笑了,心頭一陣暖流趟過,她打小便給家裡頭人賣笑當了婢子,也曾輾轉過兩仨主家,哪兒曾碰見著過像她們家大姑娘這般寬厚又善解人意的好主家?
到了下午,躲過灼熱的太陽,胡春姐帶著宋桂芝上了轅車,剛尋思著咋把胡夏姐哄上來,要她別老憋在房屋中看書,轉臉便見著胡夏姐滿身油綠色衣裙,手掌中提著個小包藏,正碾著馬杌往車上爬。
見長姐有一些驚異的瞧著她,胡夏姐也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紅了臉龐,訥訥道:“有一些日子沒見著蘇臣哥了,我的把我的功課給他瞧瞧。”
胡春姐匝了匝嘴兒,心頭便有些吃味兒。
呀,咋感覺是自己家任勞任怨種的大白菜,老惦念著隔門豬欄中的豬呢……
宋桂芝道:“夏姐,你跟蘇臣哥感情真好。”
胡春姐瞟了一眼宋桂芝:“桂芝你說這話我便不樂意了呀,夏姐跟我感情才是頂好的。”講著,作出一副吃醋的樣子來。
胡夏姐噗呲一下笑了,如若小時候那般倚在胡春姐懷中,軟軟道:“恩,我跟長姐感情頂好。”
胡春姐滿意極了。
到了縣中,她們先去縣上的學館,因著是忽然過來,趕巧沒趕上學子們下課的光景。學館的門子攔著不要進,下車打頭陣的宋桂芝氣的臉鼓鼓的:“那你幫忙叫一下嘛。”
門子堅持道:“還沒到下堂的時辰。”
宋桂芝要發火,胡春姐出聲止住了她:“算啦,桂芝。”
宋桂芝至此才悻悻的返了回來。
胡春姐塞給胡夏姐一塊碎銀錢,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目光:“去試一下。”
胡夏姐深切吸了口氣兒,輕輕撩起裙子,碾著馬杌下啦車。
“叔,叔叔,我哥在裡邊兒……在裡邊兒上課。他叫汪蘇臣,我不進去打攪他,煩憂你把這給他好麼?”胡夏姐聲響起先還是有一些小,後邊兒愈說愈順暢,聲響也大起。
門子見這小娘子比適才那可要有禮貌的多,喉嚨甜,生的也是好看的多,態度便先軟了一半兒,又見她識趣的遞過來一塊碎銀錢,即刻便鬆了口風:“行,把東西放這吧。片刻先生下啦堂,我便把東西送進去。”
“謝,謝謝叔叔。”胡夏姐鮮少跟外人碰觸,胡春姐近來也是在有意識的改善這一些,她從車窗裡瞟著胡夏姐跟那門子的交流,愈發滿意。
胡夏姐擱下包藏後,臉紅紅的回了車上。胡春姐摸了一下胡夏姐的小腦瓜,輕聲道:“你作的挺好的。”
胡夏姐的臉更紅了。
宋桂芝灰心失望道:“我們不等蘇臣哥出來啦?”
胡春姐說:“不等了,東西擱下就可以。我們還是要去書局呢。”
“噢……”宋桂芝垂著頭擺搞起雙掌,不清楚在想些啥。
轅車往書局方向駛去,及至一半兒,宋姥爺忽然一揚鞭,轅車驟停,車中胡春姐仨人險些給甩出去。
“大姑娘,你們沒事兒罷?”宋姥爺惶張道,“亦是不清楚那是哪家,忽然往道中間丟了個人,好懸沒撞上。”
“沒事兒。”胡春姐應著,一邊兒掀了車簾向外瞧,卻是見著道中間伏著個豆蔻青蔥少女,臉埋著,瞧不清樣貌。
她見街邊兒一扇大紅門大開,幾個青衣奴僕正岔腰站立在那,料來便是丟人的那家了。
“往後不要再上門啦!”當中一個看似領頭的僕人,不耐心煩道,“我們太爺講了,往後不想再見著你。你一個女孩兒家的,不要這樣舔著臉硬送上來!”
地下那青蔥少女肩頭起伏著,料來是在哭。
看起來又是痴情女碰上了碴男。
胡春姐內心深處黯自感嘆,戴了簾帽下車去撫那青蔥少女。那青蔥少女雙肩抖動,哭的不可以自已,結果撫起來胡春姐一瞧,喔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