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此才又開了門兒,放胡慧姐進來,一邊兒嘮叨道:“孫女兒呀,你孃親講的沒錯,這哪兒有不吵架的呢?武爺可是咱胡家的貴人,你可的好生侍奉人家。你三叔那事兒……不是,我是說,待你哥今後考上秀才進了官途,可少不的要人家武爺幫著疏通疏通的。你這幾年給寵的厲害,莫非忘記了你僅是個莊戶女罷?哪兒有跟武爺發脾性的理兒。轉臉可肯定要把武爺給哄好啦……”
胡姜氏絮絮叨叨的,胡慧姐無心應付,敷衍的應了幾下,滿頭扎進了自己屋中。
胡慧姐好生泡了下澡,坐在梳妝檯前擦拭髮絲上的水時,瞧著銅鏡中那已脫離了女僮稚氣,顯而易見帶上了少女姿色的自己,胡慧姐卻是感覺到了陣陣恐惶,伸掌便把舊銅鏡給扣倒在了梳妝檯上。
她尋思到隨著她的長大,對她日益冷淡的武大叔。
“不,不會的。武大叔送我這樣多東西呢,鐵定然不會的……”胡慧姐訥訥自語,她曉得自己不可以失去武明安這座倚靠山。她全部的錦衣玉食,全都是來自於他。她已過慣了這類精巧的生活,再要她回去過普通村姑的生活,她哪兒過的慣?
胡慧姐擦乾髮絲,滿是恐惶的躺在炕上,一向捱到三更半夜,才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小姜氏便過來叫胡慧姐起炕了。
“慧姐,快醒醒,你應當去武爺那了。”小姜氏不敢像胡慧姐小時候一般拍打她的面頰叫她起來,怕留下紅痕,惹了武爺不喜。她小幅度的推搡著胡慧姐的身體,胡慧姐至此才沉沉醒來。
結果胡慧姐這暈乎乎一張眼,小姜氏便失聲叫出,嚇的胡慧姐一剎那便清醒了。
“孃親你幹啥。”胡慧姐搓著眼,不滿道。
小姜氏比之她還是不滿,帶著二分怒氣的把舊銅鏡拿給胡慧姐看:“你還問我?!你不清楚今日要去武爺家跟人家道歉麼!你瞧瞧你這鬼樣子!你咋這樣不上心!”
胡慧姐定眼瞧去。
舊銅鏡雖模糊,卻是也可以隱約看見她眼圈下一圈黑,活像給人打了兩拳。
胡慧姐也是有一些蠢眼了。
小姜氏一跺腳,顧不及罵這不省心的女兒,緊忙去啦灶房,作了幾個水煮白蛋,剝了皮送過來:“你緊忙拿這蛋滾一滾眼,片刻塗粉時再塗的厚一些。”
胡慧姐滿心忐忑,接過水潑蛋滾著眼,說:“不可以塗粉,武大叔不要我在他跟前塗脂抹粉。”
小姜氏嘟嚷道:“富人的癖好可真怪。”她見胡慧姐舉動慢的要她心焦,乾脆拿起另一個,滾著胡慧姐的另外一支眼。
娘倆一塊搗鼓了半日,可算作是要胡慧姐的黑眼圈瞧上去沒那般嚴重了。
小姜氏左看右瞧,勉將的點了下頭,至此才去啦廚間拾掇早餐。
不片刻,胡慧姐的一下尖叫,惹的小姜氏跟胡姜氏全都一遛煙跑至了她屋中:“咋了咋啦?”
這節骨眼上,可千萬不要再出差錯。
胡慧姐在房屋中亂翻:“我的玉簪呢?我的玉簪不見啦!我要戴著去見武大叔呀!”
小姜氏瞥了一眼胡姜氏。
胡姜氏有一些窘迫的咳了下:“慧姐呀,忘記了跟你講了,前一些日子你三叔成婚,那玉簪拿去當聘禮了。”
她可不好意思說是自己偷拿的!
胡慧姐舉動僵了下:“三叔成婚啦?……幹嘛用我的玉簪當聘禮?”講著她有一些氣不過,便要往屋外衝,“那三嬸呢?我去尋她把玉簪要回來!”
胡姜氏緊忙一把攔住孫女兒,她有一些惱羞成怒道:“那樁親事兒是你三叔要人矇騙了,玉簪要人給騙走了。”
胡慧姐聽了下楞楞的,“騙走啦?”
“你安心,已報案了,縣丞老爺鐵定然不長時間便會把玉簪給你追回來。”胡姜氏乾癟癟的寬慰著胡慧姐,胡慧姐卻是嚎了下,狀似癲狂:“我不管!我如今便要我的玉簪!你們憑啥把武大叔給我的玩意兒當聘禮給旁人!那是我的!賠我!”
“行了,你這孩兒咋這樣不明事理!”胡姜氏唬下啦臉,“平日中奶多痛你呀!家裡頭三叔成婚用你個玉簪咋啦?!你咋就這樣小氣呢!”
長屋中好一陣鬧,鬧的雞飛狗跳的,連正房中等著吃早餐的老胡頭跟胡信宗也是給引來。
“咋了,鬧啥鬧。”老胡頭不滿道,“早餐呢?”
胡姜氏疲於應付發癲的胡慧姐,緊忙道:“慧姐這非的要她那玉簪……”
這話講的,老胡頭面上也閃過一縷窘迫。
可非常快他便定住了神,敲了下桌子:“慧姐你跟我們鬧也是沒用,家裡頭也是沒尋思到玉簪會給騙走呀?本來尋思著等那女的過門兒後便要她把玉簪再還回來,誰尋思著那父女倆是個騙子,帶著玉簪一塊跑了……慧姐你明白點事兒,你瞧你簪子那般多,隨意尋一個先戴著。”老胡頭講的有一些不耐心煩了,“為根破簪子搗騰這樣大響動,早餐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