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小子哪兒見著過這陣仗,即刻臉便紅了,燜著頭不講話。
胡春姐理全都不理胡嬌娘,拉了下呆在原處不動的死小子:“咱走。”
走出了好遠,胡春姐還可以感覺到胡嬌娘站立在她背後瞧她。
她沒理睬胡嬌娘。
二家人全都鬧成這般了,也是沒啥好理睬的。
至於她講的啥莫明其妙的話,胡春姐更是不會往心頭去。
胡春姐帶著甜蔗去啦工地,胡六叔取了大砍刀砍成一段段的,分給工地下蓋屋子的人。引的工地下許多人全都在誇她心善,啃根甜蔗再幹活,不要提多美了。
胡春姐特特尋了個大蛇皮兜兒,工地下幹活的人便圍攏著蛇皮兜兒吃起了甜蔗,一邊兒吃一邊兒談著天:
“咱這主家呀,人善心也美,又可以掙錢,亦是不清楚未來誰又這福氣能娶回去唷。”
“誒?對了,春丫頭,”有算的上相熟的人,往麻布袋裡吐了口甜蔗碴,8卦的問,“我們家大妮子比你還大一歲,至今也便僅會在家裡頭幫著炒個菜啥的,你咋這樣能幹呢?這不才剛分家麼,這樣快便攢下一座大屋子啦?”
胡家莊的人,對胡春姐家裡頭狀況算作是清晰的,都清楚分家前幾個孩兒過的也便是餓不死凍不死的生活,雖說可憐,可村中沒飯吃的人多了去了,不比胡春姐幾個孩兒還可憐?
然卻便是這樣幾個窮困的孩兒,短短小半兒年,發生了下天覆地的變化,這變化村中人可全都看見了眼中。
先是穿的好了,面上氣色也是好了,特別是胡春姐,短短小半兒年,從樣貌到氣質,一剎那發生了下天覆地的變化,原先土裡土氣的樣貌愈長愈開,美貌漸顯,原先瑟縮縮縮,不敢高聲言笑的脾性,也變的自然大方愛笑開朗起來。更緊要的是,人家差不離從一開始分家的家徒四壁,到如今全都自己買了地基要蓋大屋子啦!
真真是,要人全都妒忌的眼紅呀。
胡春姐用牙剝了條甜蔗皮下來,聞言一笑:“亦是我運氣好呀,恰好碰上縣丞太太,的了她的眼緣,幫她辦了幾樁事兒,這一些銀錢也是算作是託了縣丞太太的福吧。”她咬了口甜蔗,真甜!
原來真真是遇上貴人啦!
幾人面面相覷,起先他們便聽聞過,胡春姐經常坐縣城中的轅車回來,果真,人家搭上的那可是縣丞太太!
諸人不禁咂咂感嘆。
吃完了甜蔗,諸人全都不是偷奸耍滑的,自覺拾掇了下現場,又甩著膀子吆吃著開幹了,他們把地基壓的實實的,分外賣力。
胡六叔擦了把腦袋上的汗,勸胡春姐回去:“春姐呀,這兒淨些大太爺們,滿身汗味亦是不好聞,你一個小娘子待在這沒的給燻壞了……那玩意兒近來還作不,取了分股紅的銀錢,不幹事兒,總覺的心頭髮虛呀,銀錢燒手異常,燒手異常。”
胡春姐噗呲一下笑出,她們家這小六叔真真是個樸實的爺們,她笑道:“小六叔,我來便是問你啥時候有空的,有空了咱便先去把那蘇鹼給搗鼓出來。”
胡六叔喜上眉角,以拳擊手,爽快道:“如今便有空異常,走,咱這便歸家整去,恰好蓋屋子我還又買了好幾大兜兒生白石灰,還在家裡頭垛著呢。”
胡春姐見胡六叔這樣爽直,她亦是不含糊:“好,那咱今日便去開始搞,早搞完早休憩。”
“誒,好囉!”
叔侄二人一塊回了家,還沒到家門邊,便隱約聽著了梨子娘口中邊兒磕著東西邊兒在那說閒話的聲響:“誒唷麗姐,不是我說你,你這眼色也太高了一些……他六嬸子,她小孩兒家的不知事兒,這事兒你可的把主意兒拿正了。我那母家侄兒,長的可是好看異常,地中的活又是一把好手,不清楚多少小娘子想嫁呢。咂咂,如果非我們家梨花已定婚了,這鐵定輪不到說給你們家麗姐呀。”
“你,你給我滾!”胡六嬸子不清楚掀了啥東西,不片刻便見著梨子娘窘迫的自他家門邊跑出,一邊兒跑一邊兒還往地下兇狠的唾了一口,“呸,啥玩意兒,狗咬龍洞賓,不識好人心!”
結果梨子娘一抬首,便見著胡云宗陰著臉恰在瞠著她。
梨子娘面色又白又紅,煞是好瞧。
“長,雲宗哥。”梨子娘磕磕巴巴的,“你咋在呢?……我,我可真真是好心呀。”她為自己辯白著,“我那母家侄兒真真是個好人家……”
胡云宗沒吭音,梨子娘愈說愈心虛,乾脆一遛煙跑回了隔門她自個兒的家,還倉促把門給刃上了。
胡云宗闊步進了院兒,從敞著的屋門那,可以看見胡六嬸子正摸著胡麗姐的頭,輕聲寬慰著,胡麗姐坐在杌子上,垂著頭,不住的抹著淚水。
胡春姐這暴脾性呀,一剎那便上來了。
“麗姐姐,那三八咋欺凌你啦?!”胡春姐急著問。
胡六嬸子嗔怪的瞧了一眼胡春姐:“小娘子家的,不要罵人。”她嘆了口氣兒,“也是沒啥,著實是梨子娘講的那個人……”
她有一些無法啟齒。
她咋當著孩兒的面說,聽聞那個人小時候傷了下身,沒法人道了……
這不是害她女兒一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