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炕上的胡潞城見著胡海城,縮的愈發緊了,抖的跟個篩子一般。
胡慧姐在心頭撇了一下嘴兒,昨日潞哥兒還可以從土炕上爬起來去外邊兒跑一圈放放風,今日一見他們大哥,又嚇成這般了。只是亦是不怨潞哥兒,打從上回那事兒往後,她見著他們這長兄,心頭也毛毛的。
小姜氏正笑著給長子拿果兒,一聽胡海城問的這話,“誒”了下,不在意道:“你奶病了,你父親跟你爺帶她去醫堂了。”
“病啦?”胡海城的舉動停下,他蹙了蹙眉角。倚他奶的脾性,平日中有個頭痛腦熱的全都不樂意去看瘸巴吳,這回居然去啦縣城中的醫堂。
“非常重麼?”胡海城蹙著眉角,問小姜氏。
小姜氏不覺得然:“倒不是啥大病,便拉肚兒拉了一夜。”
“不可以,我的去瞧瞧。”胡海城又把脫了一半的外衫穿了回來,倉促的便向外走。他在縣府上學見識多,曉得有拉肚兒拉一夜脫水而死的。
小姜氏一把拉住他:“誒?你父親跟你爺全都在那呢,你難的休憩一日,再跑回縣城中去幹啥?你倘若真真不安心,火爐上還溫著一碗老雞湯,你吃了再去。”
胡海城耐著脾性跟他孃親解釋:“孃親,倘若奶有個萬一,我是要守孝的,3年不可以下場考試。”
這話一出,小姜氏驚呆了,面色變的有一些發白,語無倫回道:“那,那你快去瞧瞧。”
她居然忘記了,倘若胡姜氏死了,會耽擱她們家海哥兒守孝3年!
胡海城應了下,轉頭便要出門兒,又給小姜氏叫住:“海哥兒你等等!”
胡海城耐著脾性看向小姜氏。
小姜氏惶裡惶張的去啦裡屋,取出個小布包來,一把塞進胡海城手掌中:“這兒還是有一些碎銀錢,是孃親這幾年攢下來的錢,預備給你下場打點用的。如今管不了那般多了,你拿去罷,可千萬令那醫堂中的郎中治好你奶。”
胡海城點了下頭,把銀錢踹到懷中,倉促走了。
小姜氏送走兒子,僅覺的心頭惴惴的,坐立不安異常。
這坐亦不是,站亦不是,瞧著女兒胡慧姐坐在杌子上晃著腳吃香瓜子兒,又禁不住上來啦火氣,把她給罵的狗血淋頭,“哇”的一下哭著跑出去了。
小姜氏呆楞了半日,手捏了一下太陽穴。尋思著前幾日跟隔門嬸子嘮嗑時聽聞汪家村好像來啦個江湖道士,算卦非常靈驗,一卦僅須50厘錢,便宜異常。
她咬了下牙,摸了一下身體上,還是有10厘錢,那是這幾日的買菜錢。
小姜氏驀的起來,這類煎熬著實是太難忍了。她一向堅信以兒子的才學,足可以考上秀才,倘若由於她婆母有個啥萬一而耽擱3年的話……
年青人有幾個3年可以磋磨?!
小姜氏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她瞧了眼縮在土炕上的胡潞城,嘆了口氣兒,聲響努力變的輕一些,省的再嚇到么子:“潞哥兒,孃親出去一回,片刻便回來。你乖乖在家不要亂跑,孃親片刻便回來給你煮飯。”
講完,亦是不等胡潞城回應,倉促的出去了。
胡潞城見小姜氏出去了,至此才不徐不疾的從炕上爬坐起,撇了一下嘴。
小姜氏尋人問了許多道,至此才尋到那江湖道士,那江湖道士恰在汪家村的麵攤兒上吃麵,見一婦女急切的瞧著他,一抹嘴兒,滿面高人樣的跟小姜氏打招呼:“你來了。”
小姜氏心頭一驚,即刻便對江湖道士信了二分:“高人曉得我要來?”
江湖道士笑而不語。
小姜氏更急切了,倉促瞧著江湖道士:“高人,請幫我算一下,我是胡家莊的,我們家兒子今年便要下場了,可是家裡頭髮生了些事兒,你瞧會不會耽擱到他中貢生?”
胡家莊的?
江湖道士狹了狹眼,要了小姜氏兒子的生辰八字兒,掐指一算,立馬換上一副恭謹的樣子,起來對著小姜氏鞠了一躬:“貧僧有眼不識泰山,居然不知是太太來訪。”
小姜氏一聽這話,心全都快激動的跳到喉嚨眼了。她嚥了口口水,強壓著興奮問道:“聖師的意思是?”
江湖道士滿面高深莫測的輕笑:“太太家裡頭髮生的這一些子事兒,是阻不了你們家兒子的運的。你們家兒子乃天上文曲星下凡,豈是一個小小秀才可以啦?貧僧言盡於此,再談便洩露天機了。”江湖道士捻了捻鬍鬚,搖了一下頭。
小姜氏開心的險些暈過去!
這一名大師的意思是,她兒子不單單會中貢生,後邊兒還會更進一步?……
小姜氏實在不敢去想!
她喜不自禁的摸出50厘錢便要塞給那大師,那大師接連揮手:“誒?貧僧怎可收太太的銀錢?”
小姜氏見此更是相信了,她一把把錢塞到大師手掌中,竭力壓抑住心頭的歡喜,矜持道:“呈大師吉言,這卦錢是肯定要給的。”
她兒子往後是有大運的,她這卦錢自然而然要給,一旦不給,不靈驗了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