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增長使魏延派人傳喚,武夷山拋下忐忑不安的葉良辰去了大帳。
大帳內空蕩蕩的,只有坐在豆油燈前的魏延一人,看來是有意打發走了其他人。
“現在的情形都如同你先前所料,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魏將軍深夜滯留於此,莫非是對飛羽還有任務沒有下達?”
“現在成都謠言滿天飛,李嚴的糧草又遲遲不到,陛下也下達了班師回朝的詔書,丞相已經遵旨下令大軍撤回,飛羽會有斷後任務。你說在班師回朝之際有些事情會對我言明,現在你可以說了。”
近期軍政事務的走向都被武夷山提前料中,魏延顯得很是著急,對武夷山的意見謀劃重視了起來。
“上次一唔,並非是我胡吹大氣,我最後說要與將軍詳談第五次北伐中原的戰略也是肺腑之言。”
眼見魏延在聽,武夷山接著說道:“如果我前面的事情判斷的不準確,現在將軍也不會前來垂詢國吧。在聽我說明規劃之前,我想問將軍,您覺得此番回成都,丞相還會北伐嗎?如果有第五次北伐,您又覺得勝算如何?”
魏延仔細想了想,道:“北伐中原,興復漢室乃是先帝遺志,我等受先帝厚恩,必將盡心輔佐丞相完成北伐大業,下次北伐勢在必行。”
“至於勝算如何,此次北伐失利,頓挫不前,主要是因為被糧草轉運所累,此前已經有人進言,要以軍屯代替後方轉運,減少途中消耗,屯兵沓中也是在不久就會被執行下去,只要糧草不缺,我軍可以一當十,勝利可期。”
武夷山覺得這些人的精神真的很值得敬佩,但是總是不肯從國情實際出發看待問題,有點過於樂觀了。
“照將軍所言,我不否認北伐有成功的可能,但是請聽我往下分析。”
“首先,屯田效果能否達到預期先不說,就說說我軍以一當十次次大勝敵軍吧,我軍大勝敵軍可有騎兵擴大戰果?能對敵軍造成多大殺傷?萬一敵軍又龜縮不出持續對峙呢?”
“再假如以上的問題都不存在,我軍直接攻入長安,是否有足夠的兵力應付敵軍的反撲?我軍固然以一當十,敵人掌握的中原地區物阜民豐,人力財力比我蜀地可是十倍不止,我軍北伐順利,興復在望,孫吳又會不會坐視我們壯大,昔日背盟,白衣渡江襲取荊襄之事是否會再次發生,我軍是不是又要加派軍馬到永安防備吳軍?”
聽著武夷山的連環發問,魏延急的都站了起來,有些事情就像衣服底下的濃疤,不揭破你永遠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聽你這麼一說,丞相與我等的謀劃確有不足,北伐建功微乎其微,難道真是天不助我炎漢?”
“將軍不要如此作態,出言相試,我既與將軍剖腹相見,自當言無不盡。”
“那是自然,你既然看出了這麼多的問題,想必也能破局而出,解決這些北伐阻礙。”
“實不相瞞,我並沒有十分把握。北伐中原本就是賭上國運之戰,下次北伐將是我們的最後一次機會,我們的注碼只夠賭一次的,這還需要將軍大力支援。”
魏延很是疑惑,“不知我能做些什麼,才能讓你所說的把握更大一些?”
“丞相死後,搶班奪權,親率大軍,行子午奇謀,直取長安。”
魏延顯然是真的生氣了,“胡說八道,丞相好好的,你竟然惡言詛咒。再說了,子午谷奇兵只是當初我的一個設想,在丞相的軍情會議上大家透過分析,已經否定了它的可行性,風險太高,敵人只要有一點點防備,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將軍不要生氣,丞相事事親歷親為,一身安邦治國的本領卻強要領軍作戰,事多煩心,睡不好吃的少,如此勞心費神,註定不能長久,我大漢現在偏居一隅,長期作戰,民生凋敝,再也不能長久支撐下去了,不行險又怎麼能建大功?”
眼見魏延已經從政治正確狀態回過神來,武夷山提高了聲調繼續講解,“此一時彼一時,之前子午谷出兵危機重重,將軍又怎麼知道在丞相去世的訊息傳到敵軍耳朵後他們還會不會十分提防呢?我們在做一番佈置,策應此計,將軍還覺得沒有成功的希望嗎?”
魏延是真的動心了,自己當初提出 的戰略主張有可能得到實現,沒有比這樣的肯定更加打動人心的了。
“你再仔細說說,包括怎麼應對可能出現的危機,我們面臨的那些難處又怎麼解決?”
“那我就暢所欲言了,在我沒說完之前,將軍聽到任何難以接受的議論都請不要打斷我,要殺要剮也請等我說完,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