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喧似是知道陳碧落的選擇,並沒有再次開口詢問,往前重重踏出一步,一掌拍下。
眼中似有一道絕不是人間能有的冷漠。
陳碧落玉手橫掃,飛快的彈著琵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是不讓人有片刻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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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來州與中州的交界海域上,有兩人漂浮於海面,相對而立。
其中一位讀書人模樣的中年男子,不怒自威,厲聲道:“手伸出來!”
對面那位腰掛長劍的黑衣中年人,老老實實的伸出手掌,動也不動。
讀書人模樣的中年男子,二話不說,手拿戒尺狠狠打在那人手掌上,似猶不解氣,戒尺一下接著一下,就連兩人身下的浪潮聲,都被戒尺擊打手掌的“啪啪”聲蓋了過去。
“不省心的東西,你跟你師兄那些破事我都懶得提,一提我更是來氣!放著書不讀,練劍練劍,你練明白了你就練劍!知不知道,在你沾沾自喜,以為無所謂的時候,葉凡就被你害了兩次,一次是你冒冒失失就讓宗門裡的人去找你小師弟,一次是氣息被你牽引,差點就暴露了那把劍的身份!你知不知道這次來的是什麼人,白選!白家那個老不死的!一個三劫不朽境!你小師弟現在才是個五境劍修,連五行物都還沒煉一個,就這麼被人堵在裡面,要是池也再晚來一會兒,你小師弟就要死在裡面,連白生死都救不回來的那種,你知不知道!”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此時卻簡直就是暴跳如雷,怒髮衝冠,火冒三丈!
而那名黑衣中年人也站著不動,任由那個看著比自己還要年輕幾歲的中年人,一次次把戒尺抽打在自己手掌上。
讀書人一邊打一邊罵道:“你柳劍真是好得意,好瀟灑啊!拎著把劍上虛境裡就萬事不理了你,是不是等你先生,等你小師弟全死乾淨了,你才能上點心!”
柳劍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一句話也不說,一個眼神也欠奉。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生氣,這麼不顧形象不顧修養破口大罵的先生。
哪怕是千年以前,為了鑄天下五座大嶽而自囚於太虛境時,先生依舊溫婉如玉,如沐春風,半點不嫌苦。
哪怕神魂被一次次打爛,恢復,又撕裂。
先生依舊無所謂,還是沒有半句怨言。
柳劍神情不變,開口問道:“先生,弟子到底該怎麼辦?”
“現在知道我是你先生了是不是?還有臉問我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讀書人將戒尺用力一拍,指向紫來州,喝道:“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柳劍輕點下頭,“嗯”了一聲。
一道劍光閃過,直直往南方而去。
一身驚天劍意毫不掩飾,將天空中的雲層與身下大海分成兩邊,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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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水國十三重樓的天幕穹頂,一人一妖站於其上,俯瞰人間。
魚遙為面前的白袍男子披上一件大氅,柔聲道:“池爺,魚遙本不該多問,可為何那一劍您手下留情了?傳聞中您做生意可從來不會缺斤少兩,為何獨獨對那位天君大人網開一面?”
白袍男子大袖輕搖,緩緩說道:“與那人說定的是,我會對他出全力一劍,那一劍的確是我傾力所為,並不算毀約。只不過中途將那一劍的絕大多數威力散到了虛境中而已。”
魚遙捂嘴嬌笑道:“池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白袍男子搖搖頭,“向白可傷不可死,以如今局勢來看,鴻蒙天下五座大嶽,崑崙,瀛壺,南恆,齊雲,青城,已經是眾矢之的。我留他一命,以大局來看,很有必要。”